程之声顿了下，忽略掉不久前的不期而遇，她说，“没有......”
程万酌目光看得有些远，但也只是温声提醒她，“声声，我和你妈妈从小宠着你，以至于你性子天真纯良，做事全凭喜欢，但爸爸现在也要告诉你，裴先生，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人。他既然没找你，这事就这么算了也好......”
他说的是上次在江滨路，裴信当众要求她做导游的事。
爸爸大约是知道小女孩心思，没透露太多。
程之声后来只了解到他是港城华盛控股的人，此企业下面业务和子公司分支庞杂，遍布全国各地。
几乎渗透所有民生民用行业，这人在商场手段狠戾，性情多疑琢磨不定，很多人都怵他。
她那时只觉得一颗心漂浮动荡，是二十一年生命中从未有过的怦然心动，想着他的眉眼和声线，看万物都流光溢彩。
感情而已，哪有什么承受不承受？她不想把爱情想得这样沉重，于是她在最好的年纪，冒险沉迷于他。
程之声回到房间，还在网上搜了他的名字。
裴信，28岁，港城人。
官方信息，他的职务很多。
从众多职务中，她锁定在一条信息上———原华盛控股港城总部副总裁，自2016年9月末卸任，担任陵川市分部总经理。
程之声不懂商场，但也知道，这条信息代表的是变相降职。
原来是被贬来陵川的。
她鬼使神差，又搜了华盛控股在陵川的办公地点———环球金融中心，原来的抚仙楼。
怪不得他今天会出现在那，原来他们办公楼就在附近。
程之声回去后，给他发过两次信息，但裴信都没回。
那是十一月末的一天。
程之声一向喜欢睡懒觉，那天难得起了个大早，她抱着侥幸的心理，跑去抚仙楼观景台。
高三时，她心里被爸爸的事压得喘不过气，喜欢在起雾时候，跑去俯瞰陷入雾气弥漫的陵川。
烟雨蒙蒙，犹如仙境，像上帝抖落在人间的一团团棉花。
她那时觉得什么都看不见，最是干净。
程之声到楼下大厅买票时。
检票的工作人员大约出于好意提醒她，“小姑娘，最好的观景时间是下午四点之后，今天起大雾了，上面什么都看不见的。”
程之声心情好，露出一排白牙，“看雾呀。”
工作人员被她逗笑了，看着她蹦蹦跳跳背影摇头，“倔强的小姑娘。”
抚仙楼经过两次改造，成为今天的环球金融中心，只是程之声喜欢叫她抚仙楼。
一口一吞之间，有种古老的诗意。
这栋楼在陵川其实已经是数一数二的高楼，有西部之巅的说法，程之声坐在电梯里，她感受着电梯往上升起，一秒一层的速度，有种眩晕感。
73-74层是打通的，室内360度观景，有两个旋转楼梯，背后就是城市景观，此时白茫茫一片。
天空雾霾压在头顶，落地窗外，白色雾气遮挡住周围很多建筑物。
这天也不是周末，又是起雾的上午，空荡荡的观景大厅里，只有她一个人。
程之声沿着阶梯，从73层到74层转了一圈，也许来得太早，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会遇见他。
十一月的寒潮在玻璃上结了一层霜气。
程之声百无聊赖，伸出手指在玻璃上画了个笑脸图案，然后掏出手机，和背后的笑脸合影，把父母家人都屏蔽掉了，发朋友圈，配文：踏雾寻仙。
其实很难看清楚窗外有什么，但背后盛大宽阔的背景，很容易看出是观景台。
环球金融中心38楼，华盛驻陵川分部。
裴信刚开完晨会，大步流星往办公室走。庄辰和王乙年都跟在身后，例行独立工作汇报。
庄辰说，“先前几次洽谈的投资方案和股权结构调整，没有最终拍板，杜宇森那边原来还不以为意，但现在似乎有点着急了，说想约我们再谈一次。”
杜宇森之前贪心，既想抱住华盛控股这棵大树，又不肯过多让渡权益。那是因为还没遇到资金困难。
打了几次拉锯战，嘴巴咬得死，半分利不肯退让。
进入办公室，庄辰顺势关上门，王乙年坐在沙发里，懒洋洋对裴信笑道，“老板，还得你是料事如神，这眼看要到年底了，他们恒远有几个项目资金迟迟不回笼，眼下第三季度投标的新项目又马上进入施工阶段，银行那边最近放贷收得紧，他不松口也没招。我们现在只要多给他两个点，无异于雪中送炭，他会感激涕零的！”
裴信私底下了解过恒远最近几项工程和银行往来，算准他年底工程项目撞一起，会有资金链问题。
他从办公桌上抽出一份文件，甩桌上，“我要的不是他最大限度，我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