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温暖的窝里钻出来趴着窗户往外瞧。
只见陈云渺六神无主地从九曲桥那头走过来,好几次丹青都觉得她快要掉到池子里头了,她又险险转弯,几步路走得简直险象环生扣人心弦。
忽然,她在桥中央停了下来。丹青垫着爪子眯着眼睛使劲看:也没见有水鬼从池子里蹿出来啊。
不等他再看看清楚周围有没有鲤鱼精,陈云渺就突兀地掉了个头,快步离开了水榭。
丹青低头活动了一下爪子,发现这巫觋丫头还算有点本事,他的身体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行动已经无碍。
他略一思忖,便悄无声息地跳出了窗口,跟上了陈云渺。
陈云渺的一声“父亲”,让丹青确定了眼前老头的身份,百无聊赖地想:丫头长得挺标志,老头就不怎么样,应该是随了母亲。
陈云渺解了他的毒,他见人失魂落魄的,本着狐妖知恩图报的优良传统跟过来看看,既然只是父女聊天,他也没什么兴趣听,正想回去继续睡觉,陈季霖的声音定住了他的脚步。
丹青缓缓转过来,琥珀色的眼睛穿过门缝看向陈季霖的脸,那是妖兽才有的眼神。
或许是他中毒未愈,身上的妖气还没有野猫重,又或许是陈府处在咒阵之中,陈家父女少了几分戒心,丹青居然没有被他们发现。
他在陈季霖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转身离开,很快回到水榭,重新窝到榻上。
陈云渺回来时往榻上看了一眼,毛毯中央鼓起了一个包,边缘露出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她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放轻了脚步声。
*
“你儿子做的好事!”萧屹当胸一脚将赵文高踹翻在地。
赵文高涕泪横流地爬起来,膝行着跪了回去,重重地往地上一磕,哀求道:“陛下!”
他昨晚一听到消息,就知道坏了,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云间辞,但还是晚了,那该死的王荣不仅拦着他不让进,还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故意将事情闹得声势浩大,惹人侧目。
若是只有一个王荣,那赵文高倒还有法子,可偏偏还有陈云渺和燕王!他穷尽想象都想不明白什么样的巧合才会让人到得这么齐整,团团转了两圈,知道再在这里待下去也捞不出人,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宫门外候着。
天一亮,弹劾的折子必然会雪片一样飞到皇帝的案头,他必须第一时间去求情,活罪难逃,死罪却不一定不能免。
萧屹盯着匍匐在地上的赵文高,将一份折子甩到他面前,冷声道:“你看看,这条条桩桩可有写漏了没有?”
折子在地上摊开,赵文高瞥见那密密麻麻的罪状,哪里敢捡,又是一声哭嚎:“陛下!臣只有宵儿一个儿子啊!”
事到如今,否认已经毫无意义。陈家和京兆府介入后,那夕妖是怎么弄到的,歌姬到底中没中毒,赵宵名下有多少资产,一件件翻出来都只是时间问题,就看皇帝什么时候喊停了,折子上的罪状还真有可能是写少了。
现在强行辩解不如打感情牌。
“你还有脸提?若不是你溺爱无度教子无方,赵宵又怎么会做出这些勾当!”萧屹被嚎得头疼,指着赵文高的鼻子又骂了句。
“是臣的错,”赵文高腆着脸跪到萧屹脚下,“宵儿犯了什么错,就让臣去替他受过吧!”
“老糊涂,你都不见得能自保,如何能替!你可知朕今天收到了多少弹劾你的折子?京兆府外现在站了多少要找失女的百姓?”
“臣……臣知道宵儿罪无可恕,但,但陛下,他对您的一片赤忱绝无半点掺假啊!”赵文高仰着脖子提醒道。
萧屹果然脸色一变,叹了口气,缓和了一点语气道:“你也不用急,朕又没说要赵宵的脑袋。”
“陛下的意思是……”赵文高止住了哭声,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渍。
“赵宵荒唐成这样,不好好惩戒如何能安民心?若是留在京城,反倒是时时刻刻提醒众人他做了什么。”
赵文高转了转眼珠子,立即明白过来萧屹的意思,欣喜地连连磕头,“谢陛下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