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会有的皮肤颜色,灰败得接近旁边的山体,瘦骨如柴,头上已经没剩多少毛发。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赵宵能确定它在冷冷地注视着自己,他分辨不出来那是谁。
“哟,这是吓傻啦?”官差又讽了一句,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赵宵在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身后的一个点,眼神里的恐慌几乎化形。
他顺着赵宵的目光看过去,惊得往后退了一步,脱口骂了句脏话。
几只瘦得跟人骨架一样的怪物堵住了前路,它们四肢着地,正在慢慢地靠近他们,眼睛闪着幽幽的绿光,仿佛野外饥肠辘辘的豺狼。
“什么东西!走走走!快撤!”官差惊慌地驱赶起流犯,然而一掉头,才发现他们被包围了,四面八方都有这些怪物!
“对了对了!你,你不是巫觋吗?我给你手脚解开,你去对付他们!”官差将赵宵往前推了一把。
赵宵现在哪里还有能力去对付她们,下意识地想往人群中躲,可一动,发现所有人都避之如蛇蝎般远离了他。
他们看出来了,这些怪物的目光、动作都随着赵宵而动,赵宵才是她们的目标!
山谷中响起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还有皮肉被撕扯的闷响,山崖上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静静地看完了全程,转身离去。
*
一只惨白的小手拨弄了一下灯芯,油灯变得更亮了一些。
黎末爻从书卷上抬起头,对着坐在案边的小女孩笑了一下。
小乐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看他,然后又重新趴了回去,将下巴搁在手背上,乖巧极了,如果不是脸上的皲裂,看起来与寻常女孩毫无差异。
“公子。”青竹走进书房,向黎末爻行了个简礼。
黎末爻冲他点点头,问道:“如何?”
“消息是真的,赵文高确实是病了,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赵府无人理事,听说门下的好些弟子都生了另投他门的心思。”
“赵宵是他唯一的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是该好好病上一场。”
“那我们是否趁此机会,一并解决了赵文高?”
“不急,”黎末爻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小乐,“让赵先生再细细品味一番失去至亲的滋味。”
青竹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夜间的凉意,微顿了一下,又道:“还有一事,今天洛初姑娘来了,她……她的样貌发生了点变化,我差点没认出来,她想问公子是否知道那人的下落。”
“洛初服用妖毒已经有些时日,即便解了毒,也无法避免容貌早衰,”黎末爻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无波无澜道,“至于她……她自知没多少日子了,不想再与故人相见。”
以青竹的修为,虽能理解人性中简单的喜怒哀乐,但对更复杂的情感却一知半解,见黎末爻这么说,只当是要拒绝洛初,有点不是滋味地“哦”了一声,不料黎末爻随即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个地址。
青竹迷惑地接了过来,还想再问上几句,黎末爻已经换了话题。
“明日将这些请柬送出去,我们得换个地方住了。”
青竹拿起一张请柬,惊讶道:“赵家也要请?虽说赵文高现在的眼中钉是陈家,但对公子你也不会有什么好感吧?”
“来不来在他,请不请在我,面上的礼数罢了。”
黎末爻想了想,又将手边的一张请柬递给青竹,“这张也送出去。”
青竹瞥了一眼,请的是鹿侯爷,他忽然福至心灵地领悟过来,公子真正想请的大概另有其人。
那晚云间辞发生的事他并没有目睹全程,但也知道个大概,心说这么欺负人家,那位大概也不会来吧。
他瞅了瞅黎末爻的脸色,理智地选择了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