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康时、栾志。”两个人名被李副校长平淡地念出来,声音空旷如来自十八层地狱,在这一刻,两个人好像被阎王爷宣告了死刑。
聂绮出门,来到学校的公告栏前。
一张硕大的白纸贴在公告栏的正中央,整张白纸上只有两个名字,是用红色的毛笔字体书写的,刺眼夺目。
天空中的太阳高高挂起,蔚蓝的天上没有一朵白云,光斜斜射在白色的纸上,红色的字似乎有了生命,流转间它们颜色越来越鲜艳。
就像血字。
公告栏前围满了学生,从神态来看,应该都是普通学生。
有人劫后余生般地拍拍胸脯,有人表情麻木地看着公告栏上的纸,有人幸灾乐祸地看着不远处瘫坐在地上的人。
那应该就是蔺康时和栾志,蔺康时看起来年轻一些,套在校服的壳子里后,估摸着只有二十五六岁。栾志就年纪大了,脸上皱纹根本遮不住,看起来历经沧桑,大约有四十多岁。
此刻,两个人都瘫坐在地上。不同的是,蔺康时吓得脸色发白,腿抖着,两只手紧紧抓住旁边人的胳膊,眼神希冀地看着周围的人,嘴唇抖动,说不出话来。
栾志垂着脑袋,一言不发,他应该是跌坐下来的,两条腿叠着,但是他也不觉得发麻,就这么静静坐着。
远远看来,还挺心酸。
聂绮站在这里,正看着这两个人,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回头,是贝淼淼等人。
贝淼淼左边是郭霖,两个人照旧是手挽着胳膊,看起来有几分甜蜜。
出乎意料的,贝淼淼的右边竟然是陶志明。云寐和何静槐在他们三人身后。
另一侧,是顾珩和宋贺白。
“你来得挺快。”贝淼淼抬眼看了看聂绮。
自从中午的事情之后,贝淼淼对聂绮便多有看不顺眼,两人之间火药味十足。
“那当然咯,我走路还是挺轻便的。”聂绮眉眼弯弯,看起来再温柔不过。
贝淼淼却领会到了她话语中深深的讽刺和威胁,没再争论,只轻轻摇了摇郭霖的胳膊:“宝贝,这个纸上的字看起来好吓人呀,人家怕怕。”
何静槐冷肃的面容仿佛要结冰,但是她没吭声,只是微微偏头,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郭霖拍拍贝淼淼的脑袋安慰,贝淼淼顺势将脑袋在郭霖的手中蹭了蹭,像一只可爱的猫科动物在主人手里撒娇。
这个动作似乎取悦了郭霖,他笑起来:“宝宝别怕,这只是几个字,而且被审判一点儿也不可怕。”
他笑着,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瘫坐在地上的被审判者:“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只要自己行得正,审判是帮助自己减轻罪恶的一种方式。”
“宝宝,不做错事就不会有事,做错事就要改正。审判是正义而伟大的。”
下午六点,阳光明媚,但因为郭霖的这几句话,众人感觉仿佛来到了极阴暗之地,一种从地底深处生出的阴寒之气透到了人们的骨头里,让人再感受不到阳光的温度。
“宝宝,你怎么了?手这么凉?”郭霖发现身边人的不对,他握紧贝淼淼的手,两只手搓着给贝淼淼取暖。
但这个动作,他做起来总感觉有些别扭。
聂绮思考着,顺手撩了下自己的头发,余光中看见顾珩也正是一副在思考的模样,而他的视线,正落在郭霖的肩膀处和胳膊肘处。
聂绮眉眼一挑,瞥了眼正在关切看着贝淼淼手的陶志明,正在盯着郭霖手的云寐,正在看远处公告栏的何静槐,还是觉得顾珩这个人顺眼。
聪明,观察力不错。
郭霖的问题其实之前就察觉到了不对,自从审判结束之后,他整个人比以前似乎要单薄一些,而随着他做这种需要动用关节的动作,另一个问题就明显地暴露了出来。
他在给贝淼淼取暖的时候,并不像正常人一样动作流畅,他从肩关节到胳膊肘到手腕,在进行搓手这个动作的时候,是保持了大臂小臂近九十度的角度,肩关节动作从而惯性使得手掌相触产生热量。
换而言之,他的胳膊肘基本没动,小臂没有使用力量,所有动作都是由肩关节使劲儿而成功的。
“没事,晚上了天气凉,而且你知道的,我手本来就容易凉。”贝淼淼制住了郭霖的动作,她主动和郭霖十指相扣,头倚在郭霖的肩膀上,“他们被审判的过程和你……和你表演的会一样吗?”
郭霖又摸摸贝淼淼的脑袋,这一头柔顺的长发似乎格外受他的青睐:“当然不一样了。”
贝淼淼抬起头,眼睛看向郭霖,郭霖毫不意外她惊吓的神情,反而动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宝贝,我那是表演,不及真正审判的十分之一。”
贝淼淼还想说什么,趁着这个机会多打探一些,郭霖却笑着领她往前走了几步:“让我们晚上一起期待吧。”
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