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儿子在这事儿上丢性命,反正他活了一把年纪,早就活够本了,所以,他心甘情愿替儿子担这杀人的罪名。
王大爷儿子怕老爹胡乱认罪,言辞有些过激,急道:“大人,此事与家父无关,人是我杀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要偿命把我这条命赔给他就是。”。
“儿啊,你若死了,你让爹后半辈子怎么活啊。”王大爷痛心疾首,哭成泪人。
村民们也忍不住跟着落泪,大伙儿心里都明白杀人偿命的道理,王家汉子杀了人,那得用命填回去。
哪怕事出有因,是柳家的人强抢粮食发生冲突才杀人,可按律法杀人当诛,无论村民们如何据理力争,也逆不过杀人偿命的道理。
他们心里清楚,王家汉子这条命,多半要交代在此了。
此时,围观的百姓们也了解事件始末,他们也忍不住替王家汉子惋惜,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柳家是仗势欺人,转卖田庄铺子还要去强收粮食,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样不要脸。”
“嘘,小声些,当心祸从口出。”
百姓们交谈三言两语,很快就不吱声了,在潭水县柳家可不是吃素的,没人愿得罪柳家。
堂上一片凄凄惨惨的哭声,柳员外摇着蒲扇挺直腰杆悠闲看戏,当初签地契的时候,他早就留了一手,没把田庄附着的农作物标注上去,就是为后续能再捞回来。
生意人嘛,逐利而行之。
林若见柳员外歪曲事实,气得欲要反驳辩解,没想到小傻子摁住她的手臂,手上又使三分力气,她瞬间感觉头晕眼花,口舌发麻,软在椅子上说不出来。
恍惚看见县令频频朝她这个方向看来,眼神中貌似带着卑微询问的意味。
林若脑子发昏,可是耳朵还好使,她听到柳员外厉声呵斥说道。
“按南域朝律法,田地铺子一经转让,那地上的粮食便视同转让,外人无权干涉,柳家主你手下的管事带人强抢粮食,你可知罪?”
这话听得众人一愣。
从旁记录的师爷赶忙上前,掩嘴小声说道,“大人,咱南域并无这条律法。”。
没有这一条律法吗?县令汪全皱眉,他又紧张地瞟一眼林若那处方向,说道,“那从今日起,咱们潭水县地方俗规上加上这一条便是。”。
“大人,这……这可行吗?”师爷迟疑道。
只见汪全板起脸,对这所有人义正言辞道,“众人可是对本官的决策有异议?”。
堂下一片死寂,众人自然是不敢有任何的异议。
即便是柳员外也不敢心有异议,听县令大人这意思,貌似这案子与那贱妇人毫无牵扯,他观县令区别对待的言辞,隐隐感觉有些不安,欲说些什么挽回,却被汪县令一声惊堂木拍断。
“经本官审理,今日这桩命案,皆由柳家转让田庄强收粮食而起,柳家管事无理强占林氏庄上粮食,打伤无辜村民。”汪全指着那个王家汉子,又道,“王姓村民为求自保,失手反击杀人,一切后果理应由柳家全权负责,林氏雇佣的工人无罪。”。
“大人,您不能这样判啊大人。”柳员外对这个结果感到不可置信。
他万万没想到,县令大人竟然会如此草草宣判。
柳员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他焦急地向县令大人表达不满,可惜周遭全是村民们惊天动地的哭泣声。
刘喜村的村民们被当庭宣告无罪的时候,刚开始大伙儿都没反应过来,过来半秒钟才有人晃过神来,围观的百姓也发出尖锐的爆鸣,一时间大伙儿群情激愤的声量,早将柳员外那道微不足道的声音淹没下去。
王大爷激动地和儿子抱头痛哭,“儿啊,咱没事儿了。”。
“爹,县令大人判我无罪,我杀人无罪。”王大爷儿子哭得泣不成声。
张寡妇也抱着二牛哭,周遭全是哭天抹泪的景象。
看着众人欢喜的景象,林若那颗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来,她感到眼皮子异常沉重,眼前渐渐变成一片墨色,然后陷入一阵黑暗中。
迷迷糊糊之间,她好像听到徐太医和县令大人的声音,好像是在称呼谁,颤抖地唤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