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流岚轻笑了一声,俯下头在慕容瑾的耳边轻声道:“那么,若是有一天我让你杀了左寻萧吗?你也会照着去做吗?”
慕容瑾猛然偏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薛流岚,半晌凄凉了笑了一声:“薛流岚,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薛流岚的眼神黯了一黯,直起身子道:“你可以选择杀了我。”
“你明知道我不会。”慕容瑾也别开目光,眼神越过薛流岚看向他身后的已经闭合的门扇。既是进了这个门,便注定了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改变。比如,她会是他的女人,无论心中是否愿意。
“不要指望我会相信在你的心里,我比左寻萧更重要。”
慕容瑾凝眉:“即使明知道真话会伤人,也还是要听是吗?”
“不错。”薛流岚不动声色的握紧了负在身后的手。他需要与眼前这个女人坦诚相见,也许是因为背后容不得半点阴影,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他并不想去认真的追究原因。
“左寻萧是慕容瑾最好的朋友,但不是五皇子妃该用心对待的。”慕容瑾的目光直视着薛流岚。“不知道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
这是在告诉他,从进入五皇子府的那一刻,慕容瑾便已经不再是慕容瑾了吗?薛流岚薄唇扬笑,似乎洒脱如常却略微有些僵硬。早该想到的,然而却在她说出来的那一刻感觉到有些窒息。
猛然伸出手,薛流岚将慕容瑾一把拉进怀中,手环着慕容瑾,触手是她带着伤痕的背部。已经是上灯的时候,然而慕容瑾的屋中并没有点了烛火。
借着月光,薛流岚可以隐约看见慕容瑾的背部,本应该是光洁的后背上从左肩胛处一直延伸到右面腰部上方,一道长长的疤痕丑陋的弯曲在上面。
似乎有些年了,疤痕已经渐渐的淡去,但是手触上时那突兀的感觉竟然让薛流岚感觉到当刀锋撕裂皮肉时慕容瑾身体的战栗。
“你背上的伤……”薛流岚温和宽厚的手掌沿着那疤痕缓缓的抚着,从肩头一直到腰间。
“河内一役留下的。”慕容瑾的头埋在薛流岚的肩头,淡声回答。
河内一役?那该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据说那个时候,作为先锋的慕容瑾与左寻萧孤身深入敌军,最后左寻萧护着只剩了半条命的慕容瑾归营,同时还带着突厥岭巫部可汗的首级。
薛流岚的手骤然紧了一下,将慕容瑾的身体紧紧的贴在自己身上,轻声笑道:“是为了救左寻萧而留下的?”
“是。”慕容瑾点头倒也痛快。虽然她与左寻萧再回不到当初的生死与共,但是在慕容瑾的心中,那段同生共死的岁月仍然是最值得她怀念的。
眉头紧紧的皱起,薛流岚压在慕容瑾身上的手也渐渐的用力,似乎要将那条长长的疤从慕容瑾的背上剜去一般。
“你……”慕容瑾下意识的将手抵在薛流岚的胸口,不由得有些慌张。
“慕容瑾,今夜,你是我的。”薛流岚一把将慕容瑾横抱了起来,顿了一顿,又自嘲的笑道:“也许不是。”
慕容瑾怯怯的收回抵在薛流岚胸口的手。眼前这个男人便是她的夫君,从今而始,便是她名副其实的夫君了。
慕容瑾带着惊恐的眼睛圆圆的瞪着薛流岚,薛流岚爱怜的抚了抚慕容瑾的脸颊,温和地笑道:“慕容瑾,从现在开始,安分的做好五皇子妃就好。”就算是没有任何行动,就只这样陪着,也未尝不是一种帮助。
慕容瑾的手死死的抓着薛流岚的手臂,撕裂的疼痛逼迫得她哭出声音来。
可是,究竟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那一句话呢?
薛流岚,即便你我已经是夫妻,你仍然不肯让我沉迷在这种琴瑟和谐的假象中吗?
安分的皇子妃,那便该是竭尽全力帮助你的人吧?
刺眼的阳光落在慕容瑾尚且紧闭的眼睛上,倚在床头的薛流岚伸手摘了挂在银钩上的纱帘。纱帘缓缓的落下,遮住明亮的阳光后慕容瑾的眉头才微微放松,翻了个身用头蹭了蹭绣着鸳鸯的枕头,仍旧安静的睡着。
薛流岚看着慕容瑾侧了身子,只留一个背影给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竟是在睡梦之中也万不愿意面对他。
“爷可醒了吗?”小丁子在门外扬声问,一面还很自觉的抬眼看了看日影。不用问,这个时候他们家小爷要么是宿醉未醒,要么是不在屋中,彻夜未归,绝对不会有第三种情况的。
“嗯。”出乎意料的,屋中传来薛流岚压得极低的声音。接着,小丁子以见到了鬼一样的神情眼看着自己面前的门打开,他们家五皇子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
薛流岚看着小丁子一脸活见鬼了的表情,伸手敲了他的头一下:“大清早的,见鬼了你?”
“啊?没,没有。”小丁子醒过神来,陪着笑脸回答。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家小爷,身上只穿了中衣,尚还不曾梳洗,看眼神这清明样儿也真不像是宿醉。难不成是才回到府中睡下?
“发什么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