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
盯着信纸上的字，她声音颤抖，难以压制住强大的悲痛。
“月牙，我可能要回申原去了。”
房间里灯火闪亮，衬得殷姬的脸色格外苍白。“我的父王驾崩了，我来不及见他最后一面，但是，作为儿女，我必须去送送他。”
她的手轻抚上我的手，这本该是我动作。看来我还是没有长大。我心知，她是在顾虑我。
“你呢，要跟我去申原吗？”
我的心有一丝挣扎。说实话，我喜欢上邪。可是没有殷姬护着，待在这里难保不会被鹰隼找到。申原……
对我来说，除了婉月和上邪，哪里都是一样的。
我点了点头，“去。”
“那你舍得他吗？”
“这个问题不重要了，以前的日子就像是每天做的梦，梦醒了，再去沉溺，就是自寻烦恼。让我跟你去申原吧，我想去另外的世界看看。”
话说得很潇洒。良久，殷姬道：“你的心情，我懂。只要你不后悔。”
她的话似乎经历了尘世的历练，带着一份通透的内涵。只是我现在品不出来，因为关于她的事，我不了解，而到了她这样年纪的人，谁会没有秘密？
“后悔？……从何说起？君夫人莫非想卖了我？”我开着玩笑，调节着悲伤的气氛。
殷姬的情绪渐渐缓和，不过并没有回答我前半句话，而是直接跳入玩笑，“不会。倒是可以考虑给你找个如意郎君。”
“哎！”我摆手投降：“不敢麻烦君夫人了。”
寒夜如水。
清冷的月影在风中移动。
我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却不能控制别人对我的思念。
鹰隼孤独地坐在芙芮宫高高的屋顶上，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一个无所不能的自信的王者，竟也有了几分悲凉的意态。事情的发展并不能尽如人意，即使在人拥有了绝对强大的力量之下，一些事情还是无法周全。现在，他连心乱如麻，都是无力的。
他好傻。试着以这样的姿态靠近月亮，靠近……月牙。
此情此景落入了韩莫离的眼中。她扶在院门前，手指被一种嫉妒的怒火唆使着，嵌进门沿里。
最难获得的君王之爱不是没有。
“回宫。”
韩莫离冷冷地转身，快步离开。
前面，来不及被宫灯照亮的花丛间，一只只灵动的小虫子在轻盈地飞舞，还带着绿色的荧光。
“是萤火虫啊……好美。”
追随在她身后的婢女，禁不住轻喃出声。她听到耳里，回转过身。
“掌嘴！”
韩莫离恶狠狠地指向她，残酷的目光似乎能溺死人。
“啪！”“啪！”……
小宫女跪地，一记连一记地扇自己耳光。
她比较解恨地舒了口气。
韩莫离讨厌萤火虫，是从我离开的那晚开始的。因为鹰隼拒绝了她送来的外袍，临走时，她注意到他黑色的王服上挂出了好几道口子，问了才知，是为了给我抓萤火虫刮坏的。
“以为发一点微弱的光，就能证明你存在的价值吗？”
她一把抓过一只，捏在手心里。
“卑微的东西就应该安分守己，妄图逞能，只会招来杀生之祸。早点习惯黑暗不就好了吗？发什么光！”
她手指一紧，想要闷死它。萤火虫却伶俐地从她的指间溜走。
“喝！”她啐了一声。
前面人影晃动，蒯丹正带着一群侍卫巡夜而来。
“见过王后娘娘。”
“你来得正好。”韩莫离端了端姿态，“帮本宫把这些放光的虫子全部抓起来。”
蒯丹听到了一个诧异的命令，不由呆立在风中。最近是怎么了？敢情大王和王后都喜欢……抓虫子？
“还愣在这里干嘛？快抓啊！”
蒯丹微微一笑：“娘娘好雅兴。”又转脸对身后的侍卫说，“抓！”
这是一次奇怪的相逢。在漆黑的夜里，有些冷。那个外表温婉、内心妖冶的女人因为心底的妒意使起了小性子。庭院深深，她渐渐领略到权利背后的冷漠，也开始了解，不管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和激情，心境仍然荒凉。从此，她渴望爱情。滚烫而真实的感情。
聚集萤火虫的袋子，在蒯丹手里闪烁着深绿的光芒，隐隐有温馨的感觉。他将它交到韩莫离手中，“禀娘娘，应该抓得差不多了。”
“是么？”
韩莫离将袋子提在眼前，毫无表情地看着。但是初看的第一眼，她却在心底默默承认了，其实它们，很美。
呼……
袋子落地，她提起裙边，用脚使劲碾磨袋子。里面的萤光在一点一点地消逝，她嘴角的笑意随之一点一点地绽放。
她为什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