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后褪掉朝服,翠儿为我准备了一件男人的简单衣服,我换上,她又为我梳了一个男子的发髻。我端详着铜镜里自己变换的装束,很有几分男子的帅气呢。这时,翠儿走开,鹰隼扶住我的肩,他也在盯着镜子里的我,目光澄澈,而后嘴角弯起弧度,“我的月牙,羞煞男儿。”
“但还是没你好看。”我始终觉得鹰隼的五官比我精致,因为立体感强一些。我站起来,同他走出大殿。重远门外,两队侍卫和青羽大将军已经等在那里了。
一见我,青羽还不忘调侃两句:“哟,这是婉妃娘娘吗?还真没看出来!”
鹰隼擂他一拳:“少说话,多做事,保护好你嫂子!”
“从命!”他嘿嘿笑两下。
“月牙,登车吧,祝你一切顺利。”鹰隼退后一步,看我上车。
我慢慢背退着走了两步,而后转身,在翠儿的搀扶下登上宫辇,直到车子驶出宫门,才发现腰间多出了一块玉佩,竟是历代邪王相传的那块万年玉髓——‘双龙白玉佩’。鹰隼病后时常佩戴,这对身体有好处,没想到竟给了我,一定是他悄悄系在我腰上的。
我双手拿住,将玉佩含入掌心,在冰冷的冬季玉身仍是暖的,仿佛刚从热水中取出,暖到人心窝里。果然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我先霸占一会儿,回来后再还他吧。
去周岭的路,没有我想象的好走。大雪让整条路几乎全变了,我吩咐碧涯带一队人去置办军队和民工用的粮食,自己与青羽先行,先去安定民心。所幸的是,这几天都没有再下雪了。
“娘娘。”
马车里,翠儿递了一张青稞饼给我。
我就着水吃,依然梗得慌。突然一个猛的趔趄,马车顿住,我差点儿一口饼没噎死。
翠儿急忙拍我的背,我将嘴里未吞下的饼吐出来,大口喘气,“怎么回事儿?没给雪冻死,倒给饼噎死了。我恐怕将是历史上死得最窘的一个。”
“娘娘,别说那个不吉利的字眼。”
“忘了。”宫中多忌讳。不过经常听鹰隼说呢,他上过战场,话及生死是很平常的事。可恶的是,只许他说,别人就说不得。皇帝就是皇帝。
我拨开车帘,大声问:“怎么不走了?”
车前的青羽回答道:“前面路堵了,有辆车的轮子陷进沟壑里了。”
“哦。”我抡起衣服前摆,一个纵身跳下车。
翠儿在身后唤我:“娘娘!”
我边回头笑着边大步往前走,“坐在车里闷坏了,我去前边走走。”
青羽这时也跃下马,跟在我后面走着。那前面的路上,果然有一辆马车,车上的人都站在路边儿上,我们的人正在帮忙把车轮弄出来呢。
“好了,这位先生,您可以走了。”是碧涯的声音,紧接着我听到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声,声音很有气质,不紧不慢不疾不徐,他说道:“有劳诸位兄台相助,下雪天路不好走,也请诸位慢些。”
我的脚突然不听使唤慢了下来,似乎害怕惊扰这样的节奏,等到走近时,只看到那人登车的侧影。他穿着蓝衫,三十五岁左右,微胖,不是那种帅气的男人,却让人感到如春风扑面的舒服。
“好了王妃,我们也该走了。”
“青羽,那人是谁?”
“不过是萍水相逢,天知道是谁啊?王妃,不可以朝三暮四哦!”
“别想歪了,我只是随口问问。”
……
玄陵。
便是为当代邪王修建的陵墓。
到达的时候,并不见有人迎接,后来找个小卒询问,才知道今天民工又闹事了,正在石料场那边开大会,我匆忙吩咐青羽,把队伍拉过去。
这种时节,周岭内的气温很低,微微一张嘴,便可见白白的雾气,树木上都凝着霜,结着冰,垂下的冰柱有半尺来长,崖壁上的会更长一点,大概好几尺了。我抬头望一眼,交待青羽:“一会儿通知下去,每个出入周岭的人都必须戴好头盔,一来,为了施工安全;二来,这冰柱那么尖那么高,若是掉下来也能扎死人的。”
“是,王妃。”青羽复又说道:“您真细心。”
向石料厂走近,已经听到了民工们汇集如洪钟的声音——“回家!回家!……回家!回家!”
来这里之前,鹰隼就向我说了一遍民工的大致情况,本来是要用军队人数来充民工人数的,这样便好控制,效率也高一些,但是为了提防亡国余孽和牵制乌洛兰跋列,国内兵不可动,只调了四万军士在此协作,则另外征集了二十万的民工。
我停在石料场外,“青羽,去把少府大人请过来。”
片刻后,少府带到。“娘娘驾临,微臣有失远迎。”
国家陵墓的最高管理者是丞相,只因左睿追随鹰隼日理万机,便由少府具体操办。
这么冷的天,他也只是穿了一件厚实的棉衣而已。脸上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