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多久了?”他问道,含威而不露,器宇轩昂。
左卿清愣了一下,抬眼说:“我刚从那边过来。”
绝肖笑了笑,将鞋子递给她,转身离开。
刚过来?她骗不了他,因为他分明看到她白皙的脚丫上还沾着水珠。怕是在这里玩了片刻水,什么都听见了吧。不过直觉告诉他,即使她听到了什么,也不会随便乱说的。
半月后。
这天,鼓声雷动。鹰隼在宗庙为乐世行冠礼。
作为上邪的皇后,乐世的母亲,我有幸出席了这次盛典。对于男儿来说,冠礼具有里程碑意义。它的举行,都有一套严谨的计划。除了选定吉日,连参加的宾客都要通过占卜决定。
凑巧的是,鹰隼再次选定怀王担任礼官。在典礼开始时,鹰隼与怀王相视一眼,点点头。代表了多年的信赖。怀王走上前,抑扬顿挫地颂报道:“天封二十年五月初一,得天封皇帝天命,在此行皇太子冠礼。”
众臣齐齐作揖,躬身拜倒,宽大的衣袖挥袂如云:“上邪江山永固,陛下与太子万岁千秋!”
“平身吧。”鹰隼穿着正式的冕服,长身耸立于风中。目光悠远,仿佛看到了上邪未来的盛世。
怀王道:“皇太子加冠,始!”
副礼官庄重地捧上发冠,怀王道:“请陛下为太子行冠礼!”
鹰隼来到了乐世的身后。
怀王唱颂道:“今奉良辰,肃于清庙。秉训维章,始加元服。德建名立,形端表正。承浴福泽,天命无疆。”
在一旁的我,心情澎湃的注视着每一个细节。甚至眼眶里,闪动着幸福的泪水。
鹰隼将托盘上的东西依序拿起,为乐世戴上缁布冠,次加皮弁,终加皇冕。
如此,礼成。
受礼的乐世气度清华高贵,散发着一个大国太子的风仪。
鹰隼肃穆地说:“乐世,你已经长大成人!你看,现在眼前的文臣武将,以后都会成为你的属下,弼佐你抚临四海。”
乐世退后一步,深深一拜:“谢父皇。此志一生不忘!”
看着他们父子俩的神色,隐隐预示着一次权力平静的交迭。蓦然回首,在尘世的漩涡里我们已浮沉了半生,有些沧桑,有些感动,我轻轻拭泪,不经意发现远处的绝肖有些羡慕,有些忌恨。
是夜,飘香苑。
“晋王殿下何故在此饮酒?”张放一进大堂,就看到了在角落喝酒的绝肖。他撩起衣摆,坐了过去,似笑非笑。这个王子,虽然才十七岁,老成的气息却和他一般无二。
“人有时候太清醒了,我还是糊涂点好。我现在但求一醉!”绝肖握住酒壶,又倒上一杯。
“绝肖。”张放叫他,直呼其名,他抬起头看了一眼。
张放笑道:“还可以这样叫你么?你还记得小时候在宫廷里的那场战役么?与其他的孩子对战,我们取得了胜利。你告诉我,你想当未来的王。”
“当时是年少无知……”
“是吗?我以为你还这样想呢。”
绝肖抿抿唇,透露出一种无奈的心境,酒杯在他手中转动。“你说这些干什么?想嘲笑我么……因为晚出生一点,让大哥抢占了先机?我只是不服气,还没比过,怎么认为我会不如他呢?”
“月牙,你在想什么?”静谧的大殿中只有我和鹰隼,他突然靠过来,吓了我一跳。心不在焉的眼神更加无所适从,游离地转了转,我对上他的视线。
“奏章都看完了?”
他疲倦地一笑:“看完了。”
等待其实很痛苦,尤其是重复的等待。而我乐意周而复始的陪着他,等到他结束思考。
“那就快睡吧。”
“月牙。”鹰隼拉住我的手。近在咫尺的距离,呼吸清晰可闻,他的眼眸幽深无底,凝望着我却不说话。
“怎么了?”我问。
他道:“让你受累了。”
翌日,天明。
醉酒的绝肖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被子半垂于榻边。一个穿浅紫衣服的姑娘推门而入,将早茶放在桌子上。她走过来,为他拾起被子,慢慢盖好。
这个少年的五官很英俊,姑娘弱弱打量了一眼。绝肖突然睁开眼睛,猛力推开榻边整理被子的手,喝问道:“谁?”
在军营里,几乎每个士兵都习惯在睡眠中保持警觉。绝肖也不例外。姑娘被他猛力一推,手背好像感到了疼痛,她抚了抚,抬起头时耳边一缕头发滑过面颊。张放走进来说道:“她叫紫夕。”
“我感谢上苍,让我遇见了你。”
之所以称之为“有意义的人生”,是因为做了有意义的事,遇到了有意义的人。这个世上,最大的事情莫过于死亡,而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是未曾遇见你。
芙芮宫里殿中有一盏香案,每日清晨我会在此焚香祷告,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