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大作的风雨之夜,一只苍白的手划过桌案。那案上一角已经空了,该批阅的奏折都批阅完毕,手指在收回的那刻,落到一卷密奏的文本上。鹰隼想起来,这是民间的探子今早送进宫的。
厚公公出声问:“陛下,是否要准备安寝?”
“再等一会儿。”鹰隼将文本拿起来,展开看,灯的影子在纸张上跳了跳。厚公公寻着风望去,是右边的窗户被吹开了一道缝隙。他走过去,将窗户掩紧。今晚的雨还真是大呢。
突然的,某个东西被狠狠地掷于地上。厚公公惊惶地转身,只见鹰隼狂怒地站起来,双手撑在案上,脸上的肌肉痉挛般组合着阴翳的表情,如同一头即将爆发的猛兽。让人不敢靠近。
滚滚天雷汹涌而来,瞬间穿透空旷的大殿。
鹰隼怒喝道:“胡言乱语!!!!”话刚落音,只觉血脉逆涌,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陛下,龙体为上!”
厚公公快步奔过来,扶住他,“陛下,请息怒,愠怒伤身。”
“朕知道。”他瘫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只是天下人不知道。”他语气虚弱低不可闻。
厚公公大呼:“来人,传太医!快去请洛晚夫人!”
侍立在殿外的两名内监立即跑去。紫夕从门外转了进来。那时,鹰隼正靠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由厚公公守着。
她弯下身子,拾起丢在地上的文本,匆匆瞥一眼,看到最后一句写着:无道昏君,夷灭王室之心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想必是丘陵君的死在民间引起了异议。这便是鸢尾从头到尾所要摆布的结果。紫夕合上文本,直起身的那刻,看到地上的血迹,眼神阴暗地动了动。
“厚公公,还是让陛下进内室休息吧。”她来到桌边,轻轻放下文本,低声说。
厚公公俯耳,问并未睡着的鹰隼:“陛下,请去内室休息。”
鹰隼睁开眼的那刻,直视着面前的紫夕:“你都看到了?”
“陛下是说这个本子吗?”紫夕临危不乱,指了指那个刚刚捡起的文本,“紫夕只做分内之事,为陛下拾起奏折。至于奏折上所奏之事,不在紫夕分内,紫夕也无意看。”
鹰隼逼视着她:“你很像一个人。”
她眼角轻微地一跳:“是吗?太子殿下也这样说过。”
“你知道你像谁吗?”
“紫夕不敢说。”她低下头。仿佛明白他指的是谁。
“厚公公,扶我起来。”
厚公公躬身,搀起鹰隼。紫夕始终低着头。
“不用怕,我只是觉得你刚才的神情很像月牙,我的皇后。……她是一个原则很强的女人。”
竟然不是她?
她诧异,抬起头。
鹰隼道:“走吧,去内室。”
紫夕迟钝地扶住鹰隼。在火光的簇拥下,三人朝内室走去。
夜色,依然躁动。风雨声未有一刻停歇。这夜,我睡得很晚,出生不久的小王子在摇篮里哭喊不停。洪亮的声音驱散了淫雨中肃杀的气氛。
披了件衣服,我坐起身,翠儿已经掌灯进来,我从摇篮中抱起孩子,哄说着,使他的哭声慢慢停歇下来。算上乐世,这是我和鹰隼的第四个宝贝,取名“不逊”。
“好了,好了,总算不哭了。”翠儿眉眼弯弯,笑道,“这雷声吵得人没法睡觉,小王子定是恼了,要和老天比比谁的嗓门更大。”
我满是宠溺:“这孩子兴许也是个顽皮的家伙。”
“皇后!”
我望向门口的绮罗:“何事?”
“陛下夜读奏折,愤怒,吐血。”
“鹰隼……”我将手中的孩子交给翠儿……
凌鹄宫。
忙碌的人影刚刚退去,用过药的鹰隼躺在榻上休息,洛晚嘱咐了几句,方行礼告退。在门口撞见了我,她福了福:“陛下一直没有好好的调理,请娘娘多费心。”
我虚扶一把,“有劳了,洛夫人。陛下心忧社稷,月牙却无力替他思考。”
“不过娘娘的话,陛下总会听的。请您劝他注意休养。”
我点头:“好。夫人且去休息吧。紫夕,送送夫人。”
我走入内,明亮的灯火照见,我的鞋子和衣摆都有水迹。鹰隼见我来,偏过头道:“月牙,这么大雨……”
“谁叫你总不让人省心呢!”我走过去,握住他伸出的手。“好点了没?刚才宫人说,你都吐血了。有什么好气的,这般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他微微笑着:“君王也有喜怒哀乐。不必大惊小怪。”
“你不要总是这个样子宽我的心,自己的身体怎样,你最清楚。告诉我,是不是很累,很不舒服?”
“没有,只是一时不适。你看,这半年,我不是好好的,从没犯过病吗?”
“可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