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来了?天知道我为何而来!
“陛下,你的药可醒了?”我的目光落于桌上五石散的粉盒上。
鹰隼的目光空荡荡的,看不到一点生气。“有什么问题吗?”
我点头:“臣妾很想问问,待陛下药性醒后,会不会问心有愧?您是否仍能当得起‘明君’二字?”
“大胆,你敢这样和朕说话!”他冷厉了脸色。袒露的胸膛暴露在空气里。
“为何不敢?身为君主,一言一行都为万民表帅。陛下言行有失,难道还不堪有人指点吗?”
“放肆!”猝不及防的,他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在我脸上,我身子晃了晃,下手之重,简直令我眼冒金星。嘴角流出血来,我缓慢地直起身子,对上他的视线。
他的目光动了动,仿佛找回了一点清醒的意识。紧接着,我一记耳光回敬过去,落在他脸上,声音清脆。想必力道也不小吧。
他怔了怔,神情愕然。
难道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出手教训?大概是吧,谁叫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呢。我顾不得这么多,在我眼里,他是我丈夫。
“陛下应该知道五石散乃宫中禁药,你如此放浪形骸除了有失体统之外,也是在残害自己的身体!”我擦拭嘴角的鲜血,向他走近,“这样的你,几乎让我不认识了!”
我继续对视着他,眼中有心寒,也有瞬间的绝望。
嗔怒的语气,也让殿内一时间陷入微妙的沉寂之中。
对峙良久,他脸色呈现病态的苍白,我心中一悸。
“古往今来,后宫中免不了有些女子不知爱惜君王身体,以药物相惑,不知这五石散滋味如何?陛下也不懂得爱惜自己吗?还是故意让月牙心痛?!”
鹰隼眸中浑浊的雾气陡然散去,似是被我此刻的钝痛所刺激,他的眉轻轻皱了一下。
我垂眸,在心底叹息,他拽住我的手,正色道:“你说朕吃了什么?”
“五石散。”我目光炯炯,望着他。他不知道么?
鹰隼蓦然惊醒般,放开我的手,朝后走了一步。退到桌子边,他拿起那个粉盒,唤道:“厚公公!”
厚公公从门外小跑进来:“陛下。”
“这是什么药?”他优雅的擒着盒子,威严的问。
“回陛下,是,五石散。”
“混账!”鹰隼将粉盒掷于地上,声音里已经不能压抑愤怒,“传朕令,将紫夕拖入暴室,杖毙!”
“等等!”我喝止住厚公公,转头问鹰隼,“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鹰隼脸色阴沉:“朕心中郁结,紫夕献药,说能让朕开心。朕问是何药,她说,只是一种让精神振奋的补药,并未说是五石散。”
原来如此。想必是鹰隼方才服用后,大失常性,才会与她在房中纵欲。被厚公公看出了端倪。他出言劝说,可是鹰隼神志不清,他说的话,他完全听不进去。
“陛下,此事就交给臣妾处理吧。”
他颔首表示同意,看到我脸上的指痕,顿感愧疚地握住我的手,久久地凝视,嘴唇起合,不知该如何道歉。
“你要说的我都知道。鹰隼,你病着,但愿你以后不要再碰那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对病情不利。如果你心情不好,就把政务搁一搁,去花园里散散步,或者出宫走走也行。不要勉强自己。”
他什么也不说,闭上眼睛,将我抱入怀中。
我双手环着他的背,胸脯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刚刚的恼怒和心寒俱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暖暖的欣慰。还好,你还记得你自己,没有让我失望。
我的心安静下来。“鹰隼,我带了荔枝汤来,要尝尝吗?”
他似乎点了点头,有湿热的液体滴落到我的衣服上,一滴接一滴。
“鹰隼,你怎么哭了?”我柔声问,他不像是这样容易表露感情的人。
对面,厚公公惊呼道:“陛下,陛下吐血了,娘娘!”
“鹰隼!”我立刻分开他,他身子瘫软,又一口鲜血呕出后,粹然倒地。
“鹰隼,鹰隼……”我唤着唤着,声音都哽咽了。
不出所料,鹰隼的病情因服用了五石散而恶化。完全回到了从前起不来床的那段时间,整日病着,有时整日都是昏迷状态,没有精神,日渐消瘦,脸色也一天比一天苍白。见到这样的他,我难过不已。
“会好起来吗?”前来看望鹰隼的怀王,向洛晚询问起病情。
她摇了摇头:“这种慢性病难以控制。目前没有好转,得再看看。”据说有不少突发而死的病例。
“还请洛夫人多多尽心。”
“怀王就请放心,没有您的吩咐,洛晚也会竭尽所能。只可惜无痕不在,不然他一定有办法的。”
“洛夫人,我相信你。”我闻声走过来,冲她点点头,以示肯定。最不能放弃的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