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陛下关心。臣知道,您是来与小儿做说客的。”他将膝盖上的衣服揪出一个褶皱,“陛下,恕臣不想多说,这件事我已经打定主意。”
鹰隼淡漠地点头:“老王爷的家事,朕自是无权过问。”
“陛下严重了。”
鹰隼摆手:“好了,不说这个了。朕要与你谈谈削藩一事。”他见怀王面色一滞,笑道:“我不是要削你的藩,我还等着你入朝主事呢。朕说的是河东的宁王,他手握三十万兵马,虽说不多,但在河东那边一直有些势力是愿意支持他的。本王这位兄弟野心不小,在王城的时候贪图酒色,可去了封地,风评甚好,没了以前的恶习,想必是在笼络人心。待日后乐世登基,不知会不会反?如今,朕正在用兵之际,不妨将他的兵马收为己用,也免去后顾之忧!”
怀王抚着胡须细想了一阵:“如果陛下真下定决心要削藩,那就得做得干净,将宁王的党羽一网打尽,不然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鹰隼自信地笑笑:“朕正要开局,引他们进来。”他将心中的谋略告诉怀王,又道,“王爷不要漏了口风。”
“臣明白。”怀王起身告辞,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听到身后的咳嗽声又不由回转身子,“陛下,记得多多保重。”
“好。”鹰隼放下遮挡在口前的袖子,突然冒失地问:“老王爷,你相信缘分吗?”
怀王点点头:“我相信。”
“那你我是什么缘分?”
怀王的思绪飘渺起来,忘记了君臣之别,答道:“上辈子或许是朋友,或许是,家人。”
鹰隼一笑:“老王爷也请多多保重。”
怀王躬身施礼,便走了。
殿外房檐的阴影水一般无声地蔓延,天色黑下来。用过晚膳,鹰隼在寝宫里阅览乐世呈报的政事,直到很晚,他才眨了眨疲惫的眼睛,吩咐道:“摆驾,去芙芮宫。”
厚公公犹疑了一下,“陛下,这么晚了,皇后许是都歇息了。”
鹰隼站起身,“走吧,她会等朕的。”
芙芮宫。
天气很热,我难以入睡。穿了件单薄的绸衫,我坐在院中的凤榻上闭目养神,晃动着手里的团扇,并未察觉有人走近。只觉得有温热的气息向耳边靠了过来,随后便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说:“这么晚了还不回屋?在这里等谁呢?”
团扇在手中僵住,我竖起身,看到鹰隼正伫立在跟前,月光之下,他风姿威仪,气色果然好了许多。
“在这里等谁呢?”他问道,神情里已经有骄傲之色。
“谁说我等人了?我在院子里乘凉罢了!” 我促狭道,看把他美的。
他又俯低身子,暧昧地说:“我看你,分明是想我想得睡不着!”
我用团扇轻轻地隔开他的脸:“少自作聪明!我在这里乘凉罢了。”
“是吗?”他一把夺过我的扇子,自己扇了起来。
“还给我!”
“啊,很凉快呢!”他故作享受来气我。
“你身体好了就来捉弄人。”我低头穿鞋子,丝绸裙子下露出光滑的小腿。鹰隼绕过来,丢掉扇子在旁边坐下,抬头望月:“这样的良宵,我若放过,便是对不起自己了。”
“你呀,又打什么鬼心思!”我刚站起身,就被他拽住了手,“别走,陪我坐一会儿。”
“我的扇子……”我打算去捡地上的扇子,却被他一个用力,拉进怀里,抱在膝盖上。“别管那个扇子了,我这里可有一双扇子呢!”说完,他用双手比出一对扇风耳,我被逗得大笑,“这个中看不中用。”
“那有什么关系,本大王的就是天下最好的!”他掐住我的下巴,亲吻了我。
夜深人静。我翻身的时候,发现睡在身边的鹰隼不见了。于是赶忙起身,这时,鹰隼拿着一盏灯从卧房外走了进来,灯光慢慢照亮屋子。他问道:“你怎么也起来了?”
“我看你不在。”
他放下灯,到榻上来,与我面对面坐着,“夜里醒了,突然想到年轻的自己,所以去看看儿子。”
“不逊他像你吗?”我抚摸着鹰隼的脸。
“我也说不清。”
“我记得,怀王曾经说过肖儿和你小时候很像呢。看来老王爷对陛下很用心。”
“可惜自我长大以后,他便与我疏远了。似乎有意回避辅佐我,不知为何。”
“大概是他觉得,你足以应付一切。”
鹰隼闭目,沉思道:“与这个不同。”
一个月后。凌鹄宫。
“什么?你说怀王谋反?”茶杯重重地撂在桌子上。正在为不逊做鞋子的我一惊,绣花针胡乱地扎在布面上。我抬头向鹰隼望去,他的袖子都被溅出来的茶水打湿了。
宫奴上前擦拭桌案。这时有人来报:
“启禀陛下,御史大夫张昭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