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走到殿外,有几枚粉色的桃花随着晨风飞来,我用手接住一枚,想着阑珊苑里的桃花应该开得很灿烂了。鹰隼还在熟睡,我没有叫醒他,和翠儿出了凌鹄宫,想去摘几枝桃花回来插瓶。
走在回廊上,我拿着新摘的桃花有几分雀跃,当鹰隼醒来看到这些粉色的花儿时一定也非常高兴。却不想一个噩耗朝着我紧逼而来……
“皇后娘娘!”一个飞奔而来的宫人见到我,急忙跪倒,声音颤抖地说:“陛下晏驾了!”
“你说,……你说什么?”
“陛下已经晏驾了。”
两枝桃花从我手中掉落。
泪水,只是徒然地,长滑而下。
我不知道失去的滋味,因为我害怕思考失去是什么滋味,这一刻,谁能体会到我的这种心情……?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一种绝望的感觉,因为失去的不会再回来,这又是一种熟悉的味道,因为那些过往和他的气息还在……
空荡荡的凌鹄殿,我低头抚弄着一件玄色的衣服。鹰隼本有一件穿得最帅的,这是我仿照那件做的,才做了大半,不少线头都未剪。
……“累到我的珍宝,如何是好?”……
再也不会听到他爱惜的话了。
泪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我抬手擦去泪,我知道,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天封二十六年,上邪君主鹰隼病逝于凌鹄宫,史称邪王隼。享年五十一岁,葬于玄陵。
在丈夫的棺木中,我什么东西也没放,就在他手心下覆了一段我与他曾经结好的发结。想到我跟他的相遇,从相知到相许,也是这样,慢慢地相系成结,而后越拉越紧。这就是结发夫妻吧……
洛晚走了,离开了宫廷。她临走时把一个小布包交给了我。我打开一看,竟然是鹰隼的虎符。原来那晚,他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向她交待了后事。而最后的时刻,他不想和我用来悲伤,所以什么也没说,在甜蜜和平淡中逝去了。
……“我想……我会想你……”……
凄冷的风吹乱了王城,也吹散了我仅剩的自持。
这些月下的斑驳,星星点点,还有起舞的落叶、桃花,好像都映照着鹰隼的光影,有他深情的眉目,含笑的表情……
凝重的黑色裙摆拖曳过花园,我踢到了一个东西。弯下身子我捡起来看,这是那日被鹰隼丢掉的羽觞,它又回到了我手上。仿佛预示着丢弃的命运又被我捡了回来。鹰隼,我是该为你做些事了。
天上繁花地下鬼,君欲何往妾相随。
朝朝看得春风俊,暮暮共赏夕阳垂……
漆黑的夜色中,宽大的袖袍被风托起,在身后鼓张。我回到了清泉宫,绝肖正等在大厅里。
“母后,请节哀。”
“我没事。”我说道,平静地坐到椅子上。
他眼中神色不宁,似乎在斟酌着什么事情,我突然唤道:“肖儿,你过来。”
他走上前,恭立在我身边,我拉过他的手。
“你还记得十二岁离开王城时,你拉着母后的手说了句什么话吗?”
他点头,久别的温情涌上他的眼睛:“母后,我……”
“别说了,不用告诉我,你记得就好。”我恍惚地抬眸,对他道,“母后求你一件事。”
“母后有什么事,就请吩咐吧。”他神态里又端起了一分谨慎。
“我要你答应我,即使母后做了什么,或者离开你了,你也只能记得母后的好,记一辈子,好吗?”
烛光暗哑,他薄薄的嘴唇微微抿起,有些犹豫,有些揣测,但他慢慢答应我,点了点头。
“你父皇的丧礼安排得怎么样了?你哥哥会回来吗?”
“儿臣此来就是想和母后商议此事。”他顿了一顿,“按照母后的吩咐,我已经差人送信给大哥了。如今,他和各位藩王正在来王城的路上,同时……”他眉峰微皱,“他们还带来了三十万兵马。”
“他们是什么意思?”
“想必是不服儿臣吧。”
我幽幽吐了口气,等待着,绝肖说道:“儿臣想向母后寻样东西。”
“宫中不见了什么东西吗?”
他犹豫了一秒,终是说出来:“儿臣想问,父皇弥留之际是否将虎符交托给了母后?”
我审视着他,他眉宇凛然,神色也像个正直的人,然而褪去温情的眼中偏偏多了几分妖冷。
“虎符的确在我这里。”我开口说道,“母后在慎思殿承诺过你,会站在你这边。等到你登基的那天,母后会把虎符亲自交到你手上。”
他迟疑地看着我。
“还信不过母后么?”
隔了许久他才出声:“希望母后也能信任儿臣。”
我挥手,让他放心离开。
更漏声在寂静中清晰地响着,昏暗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