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清晨,我在安陵惑身后站了很久,他在继续刚才那首被打断的曲子。虽然他的人有几分玩世不恭,同我说话时也难改风流男子的轻佻,但我听得出,他的心很清澈。相比之下,我较为逊色。
我选择权力,那么就要接受一桩政治大于爱情的婚姻。或者说完全的舍弃爱情。有时我也会疑问,这到底是父亲的引导,还是自己秉承了他的血统,发自内心的渴望万人之上?
坐上去王城的马车前,母亲最后一次问我:“如果爱情与权势不能兼得,你会选择哪一样?”
我拥抱她,在她耳边说道:“我要权势。”
从来,我就立志做一个不输给男儿的女人。
王城
在驿馆中等了许多天,邪王终于下令召见我。一向沉稳的父亲都快要沉不住气了,而我始终淡定着。我知道,人往前看,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困难。
“离儿,准备好了吗?”父亲一脸喜色,走进房里来唤我,我早已打扮好,迎了出来。从他的眼光中我了解到,今天的自己很漂亮。
马车在宫门外停下,我和父亲换乘到宫舆里,然后由宫中执事领往凌鹄宫。我像一个天真的少女一样四处顾盼着,尽情展现出自己的无知和单纯。在这个深宫大院里,“聪明外露”是一种忌讳。
“王爷,到了。”执事低声道,退到一旁。
我随父亲进殿,恭敬地低着头,只能看到前方端坐着一个玄黑色的影子,想必那就是上邪的王。他让我在驿馆等候了许多天,我腹诽着这个人该是如何的高傲与挑剔。
“拜见王上。”父亲行礼,我跟着一起叩拜。
王案上的人似乎顿了一下,方才用和颜悦色的声音说:“王爷远道而来,不必拘礼,起身吧。……来人,赐座!”
在直起身的那刻,我仍不能抬起眼看他。
“这位就是令千金吧!”不等父亲介绍,邪王已经发话,“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
“是。”我慢慢抬起头,以一个合适的角度来展示自己的美,并且偷偷打量了一眼,邪王,上邪的天子,果然气宇不凡。
我在大殿中为他跳了一曲《雁临波》,他看后很满意,当即册封我为夫人。那一刻,我以为自己将要成为邪王的新宠了,但是当晚,我就发现自己错了。
邪王虽封我为夫人,赐了婠阕宫让我居住,却迟迟没有临幸我,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在驿馆空空守望的日子。
我真的等了很久,我想确定,他是不是很忙。有一晚,我去了华政殿,碍于宫中的规矩,我没有靠近那所宫殿,只在远处观望,里面的灯一直亮着。我想,他累了,总归要休息,总归会出来。
大概到了亥时尾,我身旁的宫女都昏昏欲睡了,邪王才从华政殿里走出来,里面的灯霎时熄灭了,他匆匆转身,往凌鹄宫的方向去。这么晚了,要去清泉宫找婉妃,对方恐怕也已经睡下了。
“王上!”我急忙追过去,那些精神不济的宫人们都被远远撂在后面。这是我第一次放任自己的胆量,冒险做出有违身份的事。他诧异地回过身,“你?”
我弯下身子行礼:“今晚的月色很好,王上愿意同臣妾漫步,移驾婠阙宫吗?”
他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明月,“是啊,月色很好……厚公公,咱们不去凌鹄宫了。”正在我窃喜之时,他忽然一转话峰,“摆驾清泉宫。”说完,他风风火火地走了。我愣在回廊上。
邪王的确很忙碌,在忙碌之余,他也渴望柔情润色,可我这样的大活人在面前,他却想着另一个遥远的女人,为什么?不能分一点时间给我,是我不够美丽么?
又是很多天,没有见过邪王了。也许他已经忘记了我的容貌。
灯火煌煌的寝宫里,我已将外衣褪去,裹着亚麻质地的裙襦,对镜卸妆。想起拜见婉妃的那个早晨,那时的她,也不见得多么明艳照人……
一只男人的手从后面搭上我裸露的肩头,我微微一颤,镜子里映出玄黑的衣袂,袖口有龙吟天下的纹饰。居然是他。
“王上。”我略带欣喜地起身行礼,那一分欣喜是为了迎合他的驾临,其实我并非离开丈夫就不能活的人。
他将我扶起来,不动声色地问:“你父亲有联系你吗?”
我点头,去拿压在木匣底下的书信,“这是父亲刚寄来的,托我转呈给您的信函。”
他接过去,不消片刻便把信读完了,随手搁到烛火上烧掉。他又抬起眼看了看我,提步就要离开。我伸手挽住他的腰。
他的眼神无比威严,宁静中透露着威慑:“你的胆子很大。”
我没有松开手,轻轻扶在他的腰际,“一个人若不懂得对不可冒犯的威严产生畏惧或许是愚蠢了点儿,但我不想什么都怕。……王上,既然莫离进了宫,那么我就是您的女人了。”
“做本王的女人,不是光会谄媚就可以的。”他拂开我的手。
“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