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朝的饮食并不合我的口味,但我那日却饮了许多并不好喝的酒,在篝火即将熄灭前晕晕乎乎地拜别了主人。
我五步一趔趄的走在路上,月光清清冷冷地撒在素雪之上,晃得我眼睛白花花一片。无数脚印蔓延交错,路边房舍里的嬉笑声传进我的耳朵,这样热闹又静谧的夜晚不可多得,我如此想着,不觉躺在雪地里打起滚来。
我想,就这样一直滚到家也许也不错。
“茗月!”
我从雪中迷迷糊糊地抬头,下了值准备回营房的鄂顺笑着朝我招手,在他身边是皱着眉骑在马上的崇应彪。
“不冷吗?”鄂顺跳下马问我。
我这才惊觉雪是冷的,遂点头:“冷。”
我的目光落到崇应彪的身上,他在马上一言不发很是奇怪,这并不像他,若是以往,他早就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了。
鄂顺挡在我和他之间递给我一件披风:“披一下,太冷了,我都冻得发抖呢。”
鄂顺是南都人,在来朝歌前生活在较为温暖的南方,他的故土就算是冬天时也会比这里暖和一些。他曾指着身上厚厚的衣服对我说这是父亲和母亲托人从故乡送来的。我不知道这时候的南都那边盛产什么,但我知道南都的皮裘不如北崇的厚实暖和,能做皮裘的料子也不如北崇的多。
鄂顺的脸被毛茸茸的毛领围在里面,白白嫩嫩冻得通红。都说,打仗的兵将都是魁梧的,年深岁久连面相都会变得硬朗,但鄂顺依旧面若朗星,若是换一身衣服,可能也是个温润可爱的孩子。哦,不,与我相比,他就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
崇应彪就不一样了,从北崇来的崇应彪是四伯侯之子里最强壮的那个,他比任何人都像话本中的将军,身躯凛凛高大魁梧,剑眉寒目,但又比任何人都混蛋。北崇盛产混蛋吗?想到这,我不禁笑出了声。
北崇,北崇,崇应彪一在,我便把什么都跟北崇相比较,比过之后又觉得别的东西更美好了。
鄂顺知道我喝醉了酒却不知道我在笑什么,只是笑呵呵地提醒我天寒地冻快些回去,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宵禁了。
我算了算从这里到家所需的时间,然后弯腰捧了一抔雪到鄂顺眼前问:“你会打雪仗吗?”
银装素裹,银白雪域里,我和鄂顺还有其他三个人在月光之下奔忙,建垒攻防,不亦乐乎。
崇应彪牵着马站在一旁不屑地翻白眼:“幼稚。”
他话音未落,鄂顺的一个雪球“啪”的砸在了他的甲上,崇应彪怒骂一声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把雪朝着鄂顺砸去,但他忘了把雪压实,雪抛出去又飘飘扬扬的回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