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夏如晴做那个梦已过了十日。这些天她心神恍惚,做事往往丢三落四,心不在焉。
偶然忆起那梦,她犹如身临其境那般,心中绞痛一阵一阵的,人也提不起任何兴致来。
为什么会这样?她常常在想。
为什么要让她梦到那些?和她有什么必然关系吗?上一次也是的,莫名其妙就梦到了夏瑶。
梦中的景少凌成了陛下,那夏瑶去哪儿呢?是否那时候夏瑶已遭沈诗茵的毒手,彻底死去了?
一旦想起这个,她四肢百骸都泛起一阵密密匝匝的痛。
心中的悲恸难以自持,几乎快要将她沉没。午夜梦醒她都会轻念那个名字。
景少凌。
景少凌。
景少凌。
夏如晴蓦然惊觉,来琅琊镇之后,她同景少凌,除去那晚,已有一月余没有见了。
这一天,她在书房唤来方秋和方春。那两兄弟垂着眼帘敛息立在她面前,气息似无。若非她亲眼瞧见他们跨门槛进来那一刻,否则便视为这二人是个不会动弹的僵尸。
她目光在他们身上盘桓良久,而后徐徐开口,“我想去见见你们爷,烦请你俩带路。”
两兄弟齐齐抬起头,一脸的惊颚。
夏如晴挑了挑眉,“怎么?这什么表情,我不能去见吗?”
随后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笑容淡了淡,“还是说,他不许我见?”
只听方春嘻嘻一笑,“没有的事,爷他巴不得——”话到一半却被方秋打断,“公主想何时去?”
方春虎睁着眼,狠狠瞪着自家兄长,心中莫名不爽,在一旁闭着嘴不语。
夏如晴没察觉两兄弟之间的暗流涌动,微微出神。半晌,她拍板说:“就今天,一会儿我带着吃食过去。”
“你们做好准备。”她淡道,“想告知你们爷也无妨,反正我今天就要见到他。”
“好了,我该去膳房忙碌,你们忙去吧。”夏如晴挥了挥手,起身,率先走出书房。
方春眼角余光瞅一眼门外,准保夏如晴听不到,胳膊肘撞了方秋一下,“喂,你干嘛打断我?抢我话?”
方秋却拍了下他的头,语气略重,“你为何那样说,后果你担得起?”
“什么后果?我说啥了?我说的大实话啊!”方春跳脚,“没准爷本来就那样想的,难不成我会错意不成?”
“没准是。”
“少来,你敢说你不懂?”
“懂又如何?不要添乱。”
“哈,老兄,你没事吧?”
“……”
却说夏如晴那边,正房内室。
“主子,你真要去见那公子吗?”雪柳伺候夏如晴穿衣,今日为了下厨,夏如晴回房换着便服。
“不然呢?”夏如晴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眼底露出一丝倦怠,轻轻地抚了抚脸颊,“都一个月了,是该去瞧瞧我那夫君。”
夏瑶这张脸,和原本的她,没什么不同。
“唔。”雪柳神色犹疑,继而问道:“主子,你不是说……不是说公子不是你夫君吗?”
闻言,夏如晴怔忡良久。
金桔狠狠瞪着雪柳,暗中掐着她的手臂,压低嗓音,“你少说一句罢。”
雪柳翻了翻白眼,懒得搭理金桔,抬眸望着夏如晴,“主子啊,想去就去吧,婢子什么都听您的。您正好出去透透气啊!”
雪柳说话颇得夏如晴真传,许是这熟悉的腔调惹夏如晴回了神,深深看了雪柳一眼。
夏如晴淡淡一笑,而后捏了捏雪柳圆如玉盘的脸蛋。
“去膳房吧。”
后街深处,一座青瓦宅院。
较宽的马场上,空中尘土飞扬,一名骑装女子正骑着枣红矮马奔驰。她眉眼专注,身姿灵巧而干练,一圈又一圈骑跑着。
许久,那马上的主人一勒缰绳,马儿便渐渐减速至停了下来。
接着那女子纵身跳下马,来到身着玄衣负着手的男子面前。
“如何?表哥,我较之以往怎样?”女子微微喘着气,鼻端前凝着一层汗珠。
景少凌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甚好。”
庄雯儿咯咯一笑,“是吗?都是表哥教的好。表哥有所不知,你不在时,雯儿益加勤勉,一刻都不敢忘却表哥的教诲。”
景少凌无言笑了笑。而后他略抬手指,很快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上前接过庄雯儿手中的缰绳。
“去吧,会有人服侍你更衣。”景少凌说道。
庄雯儿点点头,腼腆地笑了笑,“表哥有心了。”
“表哥,我会很快的,等等我,咱们一道用膳。”庄雯儿边走边回头道。
景少凌颔首回应。
待庄雯儿身影消失于马场,景少凌堪堪转身,脸上的浅淡笑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