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腊月之后,所有的工作好像都被按下了慢放键,在外打工的年轻人陆陆续续地开始回来了,平时寂静的小山村一下子喧闹了起来。
大家三五成群的走上街,说一说一年来家乡的变化,聊一聊自己在外的见闻。
平时每两天才来一次的小货车,如今天天出现在村口,上面摆满了各种年货,大红灯笼,对联,鞭炮,各种糕点小吃等等......
如果谁家要是没买到称心的年货,还可以到乡里,甚至到县里去买,这几天村里的小汽车也多了起来,谁家出去买年货的时候,总要吆喝上一句,“去县城呀,二叔去不去,走哇,拉上你。”
叶芃这几天没在自己家开火,婶婶李素英开始准备年货了,叫她到家里吃饭。
叶芃忙完村委会的工作,中午的时候走在去李素英家的路上。
这里的冬天冷得很,中午的时候虽然也有大太阳照着,但是这太阳的作用就好像是冰箱里面的灯,一点保暖的作用都起不到。
“大妈,这么冷还去串门啊?”叶芃走到李素英家巷子口,看到了两个中年妇女在一边站着,揣着手唠嗑呢。
王大妈正跟路边的一个妇女嘀咕着什么,看到叶芃走过来,连忙停了说话,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啊,是小叶啊,没事,我俩在这儿玩呢。”
叶芃觉得对方的神色特别奇怪,好像是说别人坏话被当场抓包的那种神情,她也没多想,疾走了几步,进了李素英的家门。
到了腊月二十,年味就越来越浓了,婶婶李素英早就开始准备各种年货,堂弟叶世超也放寒假了,对于叶芃这个突然换回来的姐姐,他倒是没有表现的太惊讶,交流了一会儿也就相熟起来。
杀猪,宰羊,包饺子,蒸年糕;贴对联,放鞭炮......
这里的过年习俗跟叶芃老家的简直是一模一样,她有时候看着叔叔婶婶在一起忙碌着,真的有一种恍惚的错觉。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是每一个中国人的传统思想,叶芃也不例外,虽然有叔叔婶婶处处维护她,像对待亲女儿一样的爱着她,但是,这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夜深人静的时候,叶芃常常还是会回忆过去,回忆小时候跟爸妈在家过年的情形。
小的时候家里并不富裕,过年的时候吃上一顿肉馅的饺子,穿上一件新衣服,对于叶芃来说就是极大的满足。记得每年的除夕那天下午,叶芃总要睡上一觉,为了能在晚上跟爸妈一起看春晚的时候有精神。
看完春晚之后,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叶芃凌晨五点就被妈妈叫了起来。
“芃芃,快起床了,穿上新衣服,我们去给爷爷奶奶拜年了。”
......
儿时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在四下无人的寒冷深夜里,泪水洇湿了叶芃的枕头。
除夕那天,按照国家规定,大家都放假了,叶芃本来可以不去大队的,她听说李保国上午要去大队贴对联,挂灯笼,她在婶婶家包了一会儿饺子,见没什么事儿了,就又去大队帮忙了。
她刚走到大门口,就看见李保国指挥着老曹爬梯子挂灯笼呢。
“哎呀,书记,曹大爷都七十了,你再把他摔出个好歹来呢。”叶芃一边喊着,一边跑了过去。
“曹大爷,你下来吧,我来弄。”
叶芃身轻如燕,爬上梯子,三下五除二就把灯笼挂好了,几个人又合作贴好了对联。
临近中午,家家户户的饺子和年夜饭应该是准备的差不多了,又开始慢悠悠地走上街头,来到了闲话中心这里。
“哎,这公告栏里贴的是啥?”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公告栏红色的选举公告上面贴了几张白色的A4纸,上面密密麻麻地打印着一些小字。
叶芃没在意,正跟老曹一起把梯子搬回去,准备锁门回家了。
突然,就在嘈杂的人群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叶芃,今年24岁,是京北豪门叶家的独生女,从小娇生惯养,性格张扬跋扈,小的时候曾经拿着烧红的电熨斗烫伤家里佣人的手臂,上学期间不学无术,在学校逃课,打架,去网吧,学习成绩常年倒数第一,高考只考了260分,上的是民办大学的艺术专业......”
叶芃听到这些,拼着最后一丝理智把梯子放到墙角,立稳,然后冲到了公示栏前面。
刚才念上面内容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叶芃之前没怎么见过,叫不上名字。
那人见叶芃过来,也很识相地没有继续读下去,方才还叽叽喳喳地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后面还有很多内容。
执笔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找到了叶芃上学期间各个阶段的老师,还有家里的佣人获得的第一手资料。
这样品行不端的人,怎么能担当大任,怎么能被选为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