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长门宫啊……”
李令月故作恍然,口中念道:“……刻木兰以为榱兮,饰文杏以为梁。罗丰茸之游树兮,离楼梧而相撑。施瑰木之欂栌兮,委参差以槺梁……”
“你读过司马相如的《长门赋》?”
馆陶大喜。
李令月点点头:“父皇喜欢《长门赋》,娇儿听着次数多了,不知不觉就学会了。”
“他当真……当真喜欢《长门赋》……”
馆陶眼中有泪水涌动。
以她对刘彻的了解,他必是因为喜欢与《长门赋》有关的人才会在小公主面前时常诵念《长门赋》,而与《长门赋》有关的人,除了她女儿阿娇还能有谁?
由此可见,刘彻对女儿并非完全的无情,他只是——
想到这里的馆陶突然觉得让女儿和刘彻再续前缘这件事并非做梦。
李令月对馆陶的小心思洞若观火,却不说穿,撩起车帘,以天真无邪的小孩姿态打量周围。
馆陶担心她磕碰到,命随行车夫放慢速度,自己更抱起小公主,认真耐心地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
突然——
前方岔道口突然冲来一匹快马!
马上骑着一个黑衣黑斗笠的壮汉!
董偃见状,连忙举起马鞭大喊:“窦太主车驾在此!闲杂人等还不赶紧让开!冲撞了窦太主,小心你们的脑——”
话音未落,武艺稀疏全靠漂亮脸蛋和伶俐口舌博取贵人欢心飞黄腾达的董偃就连人带马被撞倒,躺在地上痛不欲生。
“啊……啊……我要死了!我的背!我的腰!好痛!好痛!”
随从闻言,赶紧下马搀扶,另有多位健壮男仆持棍棒上前拦阻:“你是什么人!胆敢——”
“闭嘴!”
黑衣壮汉一声厉喝,双手更抓紧缰绳让垮下骏马人立,马嘴发出阵阵嘶吼。
男仆们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目瞪口呆。
黑衣男子抬头,露出斗笠下如冰霜般寒冷的双眸,沙哑的嗓音透过蒙面黑布向马车喊话:“车中坐的可是窦太主本人!”
听到这话,众人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女的赶紧逃到马车周围,男的拿出刀剑武器:“你是什么人!明知窦太主在此还敢冲撞!不怕灭族吗!”
“灭族?!哈哈哈哈!”
黑衣蒙面斗笠男子大笑,随后拔出宝剑:“兄弟们,我们的时刻终于到了!”
话音落,岔道口又有十多人骑快马冲出,俱是黑衣蒙面斗笠打扮,左手握缰绳,右手持利剑,杀气腾腾地朝马车冲过来!
“啊!”
仆人们大惊失色,忠诚让他们不敢溃散逃亡,实力却让他们不得不且战且退。
一时间,喊杀阵阵,尸横遍野,鲜血直流。
董偃虽然没什么真本事,对馆陶长公主却是一片忠诚,见形势不妙,他顾不得后背剧痛,连滚带爬地穿过厮杀的人群跑到马车边,对车上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馆陶道:“主人!这些人是死士!他们要杀主人!”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馆陶惊恐又担忧地问董偃。
董偃:“我有一计,可为主人拖延时间!”
话音落,他取走馆陶外衣,命马车旁一位身形与馆陶相近的侍女穿上,然后将那披着馆陶外衣的侍女抱上马,扬鞭朝着左边奔去!
“我带主人先走一步!你们尽量拖延!事情结束以后,主人一定给你们的家人重赏!”
听到喊话,在厮杀中占据上风的蒙面歹徒们立刻甩开家仆,策马扬鞭追过去!
危机暂时解除。
但董偃的小手段只是权宜之计,那群死士很快就会发现上当受骗再杀回来!
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的馆陶取下贵重首饰,弄乱板正的头发,脱下华贵的衣服,将自己装扮成寻常老嬷,并对惊魂未定的侍女和伤亡惨重的男仆们道:“此次若能平安,所有人都重重有赏!”
“喏!”
众人们含泪答应。
随后,馆陶又对小公主道:“娇儿,待会若有一大群的穿黑衣服的人骑马过来,你就躲在马车下面,不要出声,知道吗!”
“可是……”
“不用怕,他们是和我们玩游戏,谁最先被找到,谁就输了游戏。”
馆陶强颜欢笑着哄骗小公主。
另一边——
离众人仅百米远的隐蔽处,一队装备精良的剑客簇拥着一辆马车。
马车有淮南王府的印记,车中坐的是淮南王最爱的女儿,翁主刘陵。
“诸位,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