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嬷嬷听了一惊,齐齐看向季清妍,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那内侍也是一脸震惊加嫌弃,斥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好大的口气。”
“我是太后宫里的季宫令,您只管通传,皇后娘娘一定会见我的。”季清妍说着将头上仅剩的一只银簪递了过去。
那内侍听说是季宫令,方接了银簪,又仔细看了面前之人一眼,不由惊讶道:“真是季宫令,何时变成这副样子了,罢了,你是太后宫里的,便帮你通禀一声,皇后娘娘可不一定见你。”
季清妍看着内侍转身向守在岸边的宫人低语了几句,随后上了一只小船,划向许云容所在的大船。
两个嬷嬷在一旁看着,生怕出什么变故连累自己,斥责季清妍道:“圣旨已经下了,你又作什么妖,皇后娘娘若是有心救你,还会等到现在,别做梦了!”
季清妍不理,她目不转睛地望着大船,看那内侍先与南宫芳说了什么,南宫芳便走向船头,趁霍昀收竿之时,在许云容耳边低语了几句。
许云容望了岸边一眼,说了句什么,南宫芳便退下了。
没一会儿那内侍又坐着小船回来,向季清妍道:“去前面的云居亭等着吧!”言罢仍旧站在原位,不再理会她们。
季清妍默默行了一礼,向云居亭走去,两个嬷嬷只得跟在后面。
此时大约是巳时三刻,日头渐渐升了起来。
季清妍坐在亭子里,虽晒不到,却渴得厉害,头上冒出虚汗来,身上却发冷,冰火两重天一般。
两个嬷嬷也不好受,站也不是,坐也不敢,又不敢再抱怨。
又等了将近半个时辰,许云容终于来了。
先来了几个宫婢,把两个嬷嬷赶出了亭子,又将亭子洒扫了一遍,铺上明黄缎软垫,又摆上几色茶点,方退至一旁。
季清妍看着许云容翩然走近,玉色抹胸,挑线纱裙,外披浅红纱衣,那布料却不认识,却比名贵的香云纱还要飘逸动人。
心中的恨意便如波涛般翻涌而来,手指都哆嗦起来。
许云容一进亭子便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见季清妍脸上红肿,头发散乱,身上衣服也邋里邋遢的,心下也不由感叹周太后真会磨人。
正想着,却听季清妍咯咯笑道:“皇后娘娘看到我这个鬼样子,是不是特别开心?”
许云容并不坐下,只远远地站在一旁道:“有什么可开心,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心思阴暗?”
“你肯纡尊降贵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看我落魄的样子么。”
云居亭地势颇高,站在亭中,御花园的景色一览无余。
许云容转头望向亭外,有鸟儿急速掠过,也有蝴蝶轻盈徘徊。
“凭你做的那些事,这样的惩罚已是开恩了,到了北然,便安生过自己的日子吧,你是聪明人,自保不是难事,莫要再与人争斗了。”
季清妍一愣,继而低低地笑了起来,之后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放肆。
“呵呵呵,许云容,你还是这副让人讨厌的样子,假清高,小时候便是这样,先生布置的功课,你全背过了,怕我没面子,便假装不会;和姐妹们一块玩耍,弄脏了裙子,你担心我被骂,便说是你不小心弄的。哼,假惺惺,你若果真是品格高尚,对我好,为何偷偷地巴上皇上,自顾自地攀高枝,你拉我一把又怎样,就眼睁睁地看着我走投无路,成个丧家之犬,你便开心了?”
“世上还真有你这种人。”许云容只觉自己是傻透了才会心软来见她一面,“若能回到小时候,我定不会再理你。”
言罢转身离开。
季清妍清清楚楚看到了许云容眼里的厌恶与轻视,只气得发疯,冲着许云容的背影大声道:“我即便是出了宫也不会让你安生,我已布好了局,你等着吧,定让你身败名裂,后悔莫及!”
许云容不理,一径去了。
许云容回到玉华宫,意外地发现霍昀也在,正坐在内间的红木镶云石罗汉床上看折子,小桌上除了一杯茶,便是一堆奏折。
窗户半开着,有阳光照进来,映得霍昀的眉目都柔和了许多。
许云容默默走过去,坐在霍昀身后,双手环住他的腰,头一偏靠在了他的背上,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