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通胡言乱语,只是他现在言语中有未尽之言,句句都是在暗示张家以势欺人,暗示家中有一个即将命不久矣的徐先生,暗示张家是为了不想要让张婉仪守孝三年才出此下策倒打一耙的。
张萧寒轻飘飘说道:“徐侍郎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妨直接说明白了,彼此心里透彻。”
张萧寒居然要打明牌?张意之一时间没有作声。
徐峥眯着眼看向张萧寒:“张修正真的想要在下把话说明白么?”
“什么居心总要说明白了才好。毕竟有些事情有的人心思刁钻便觉得人人心思刁钻,偏喜欢从旁路解题,彰显自己可怜无辜。”张萧寒带着笑意慢慢把这些话说完。
“张修正还真是玩笑,什么居心在场的人恐怕都知道,张修正偏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妄图占据道德高地吗?”
“呦,还真是叫人诚惶诚恐。在我张家的大丧之日强绑着徐家人到我张府无缘无故强行羞辱一番,再明晃晃叫人抓住把柄在各位同僚、陛下面前献丑……这便是徐侍郎说的,道德高地?”
“张修正好口舌,那不妨问张修正,状告我徐家何事?”
“徐侍郎连状告何事都不知道就先为妻儿辩解,实在是慈父娴郎啊。就是不知道若说是孝子,你是人还是不认呢?”张萧寒寥寥数语已然扭转了局面,他虽然全程只跪在地上可是气势丝毫不输。
徐峥或是没想到他会突然从这里冒出一句话来,当即甩袖子冷哼道:“简直荒唐。我有何地方能够被指摘,叫你在此批判,言我不孝?”
“哦,原来徐侍郎徐大人还知道万事万物都要讲求一个证据不能仅凭着一张嘴就胡乱说话。可是张家发生的事情言之凿凿却是有旁观者众的,徐家你说的那一版本在下还真是前所未闻,不知道徐大人有没有什么证人能够证明?”
原来张萧寒前面绕那么一大圈是在这里给他挖了坑,张意之全心全意看他的表演,一时间也有些惊讶。
“呵。”徐峥冷笑一声,“你们张家家大势大,证人当然也是站在你们那一方了。”
“徐大人这话说的实在是有失偏颇。”张萧寒还是笑着,“我朝科举选人是靠着才学孝廉之道,满朝文武皆是有胸怀清白之志的臣子,效忠的也是陛下,若非我们真的有道理难道满朝文武都会故作玄虚根徐大人过不去站出来做假证不可?”
徐峥已经完全掉进坑里了。张意之莞尔。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初次相犯只当是儿女之间的玩笑便也就罢了,可是上一次徐先生已经拖着病躯来朝上为你们徐家争着脸面求过情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在下要说你实在是不孝啊。”张萧寒乘胜追击,言表涕零。
徐峥犹如厄喉,一时无言。
张萧寒给张意之递了一个眼神。
张意之了然。
她转身拱手:“启禀陛下,确有证人。”
皇帝本来撑着头半听半解的样子,张意之一说有证人他便当即坐直了身。
“是谁?”这句话说出来,在场的很多人都已经做好了被指认然后站出来做怨大种的准备。
诚如徐峥所言,尽管张萧寒反击的漂亮,却不得不承认张家确实势大,便是没有看到的人也不得不被迫站在张家这边。
张意之环视一圈。
“他!”
陛下眼睛瞪大,张萧寒眼睛瞪大,徐峥眼睛瞪大。
众群臣皆陷入迷惑的沉默之中。
而张意之的手确实不偏不倚地指在对面安之若素的裴镜渊身上。
裴镜渊侧过身,眼见张意之一根手指头指在自己身上,面上丝毫嘲讽或是其他情绪也无,相反她极其自然地请示圣上,口中不忘补充道:“裴大人能为张家证明。”
裴镜渊惊讶。
就在整个大殿沉默的这三秒中,张萧寒高声妄图救场:
“当然不止有裴大人,便是……”便是很多人也都能够为张家做证明的。
“禀明陛下。”裴镜渊的声音如沐春风,他带着淡淡的笑意,“张大人所言非虚。”
张萧寒的话塞在了牙缝里。
赵骅挑高了眉头,错愕不解。
张意之不疑有他,坚决说道:“裴大人向来公正,既然如此配合,便只能证明确有其实。”
圣上从高坐上往下斜睨了一眼。
裴镜渊出列,抱着手,听了这句“向来公正”的话,嘴角的笑以更加深厚却不加以言论。
于是沈江鉴垂下眼帘挡住了眼里的笑意,只又问徐峥:“你都听到了,还有什么话能说吗?”
徐峥完全没想到张家会叫裴镜渊做证人,且裴镜渊就像是吃错了药一样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当即没什么话再说,他以退为进跪倒在地来来回回口中只有一句:“是臣教子无方。”
“可惜这次,徐老先生不能来救你,也说一句教子无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