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逼良为娼!强抢民女!可怜了我的女儿,被这禽兽拖去府中,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还能逻辑思路如此清晰的叙述,倒是也少见。
比起这些隐晦的手段,张意之更好奇张萧缨从哪里请来的这么专业的人。她张开五指松开了张崇孝的朝服,收起一只手撑在额头间带着笑意细细听着外面的争议。
“你,简直荒谬,信口污蔑朝堂命官,你是想要坐牢吗?”
“坐牢”两字一出,张崇善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也顾不得什么尊师敬长一下子就捂住了张萧寒的嘴。
“唔唔唔唔唔。”
识理说与庄户人,活该要激起群愤来了。坐牢这样的话用来恐吓讥讽徐峥那样的流氓士人尚可,只是搬到集市上来说便是自找理亏。
张意之淡笑,刚刚夸了他的。
“好啊好啊,居然威胁起来了!大家评评理!”那妇人睁目吃愣一下,直到张崇善大惊失色捂住张萧寒的嘴才反应过来,手里的手绢一时间更加挥舞起来,口中声声悲冽。
张崇孝要迈出的步子被张意之一只手拉扯回来又坐在了车厢中。他回望,只见张意之深深浅浅的眼眸。
他的手一松,面上痴愣:“您想要……?”
“急什么?”张意之瞥了他一眼。
“您明明知道,那是、那是……”
“那是叔父叔母为了逼他设下的陷阱。”张意之替他说完。
“既然如此,为何不救?”张崇孝百思不得其解。
马车外面的嘀咕与辱骂愈发入耳,本来官民之间的怨怼就算不得少,现在虎落平阳生缺口,士人的白衣上沾了污垢,更是得住这样的机会使劲薅起来。
“二房固然有错,可是难道他张萧寒没有错吗”张意之“呵”了一声。
张崇孝费了很大的劲接受了张意之开口便是生父名讳这件事,可是等到听完整句话的意思又陷入沉默。
那些明晃晃立在书房外面相貌不凡的女子,在张意之大丧的日子穿着不得体的衣裳妄图干那样的勾当,她不信张萧寒一点都没有察觉。可是察觉了之后他又干了什么?是因为过度悲伤而无心管辖还是因为觉得只是小患不足挂齿。
更令人不齿的是,若他真的生了顺水推舟的想法……
时至今日所有遗漏的都应该付出应有的代价了。
“君子不立危墙。这是家里的事,最多不过就是叫他脱一层皮,可是若是在朝堂之上便该是性命官司了,更何况,张家上上下下数千人口呢?”
张意之看向张崇孝,她微微压低身子靠向张崇孝:“你是不是觉得我那日行罚,只是想要收回管家大权只是想要管教族室家子?”
张崇孝仰头,被她强大的气势压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张意之坐直身子,又扶起头,她的目光收回看向窗外:“不是,我要的是张家真正站起来。而这些本来应该以身作则的人我更会慢慢惩戒清楚。”
“站起来”三字犹如重重的鼓点声敲击在张崇孝的心间,他坐直身子,脊骨僵硬,缩在袖子中的手指触动。
“他今日必定处理不好,必定会来求我处理……父耻于求子,这件事情,既然能够拉下脸面来求我,便说明他已然能记在心里许久了。”
张意之话还没说完,“咚咚咚”的敲车壁的声音如约响起。
那车夫小声哀求:“长公子……您好歹帮帮家主吧。”
张意之不言,只是侧目看了震惊无比的张崇孝一眼。
张崇孝咽了一口唾液。
张意之理理身上衣裳上的褶皱,弯腰垂头掀开帘子。
他一探头,本来喧哗围堵的街道瞬时间安静了。
几乎是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从车上下来的年轻俊朗的公子,他挽着赤色袖子,露出玉一般的手臂,可偏偏他生得筋骨,非但不是池中之物,隐隐凌厉飞刀一般随着他的衣摆落地。
就连揪着张萧寒衣摆一把泪一把鼻涕的那些个女子都停了下来,惊讶无比地瞧着从马车中出来的这个公子。
“你去旁边药馆借十把椅子出来。”张意之伸手,一粒金豆子落在身边那马夫手里。
马夫虽是迷惑,却胜在听话,当即小跑着钻进了人群里。
张意之从那马车旁边一直走到张萧寒身边,人群里一直鸦雀无声。
直到她立在张萧寒身边轻轻喊了一声:“父亲。”
张萧寒气得胸腔起伏,看见张意之过了很久都没有下来解围的打算鼻子都快要气歪歪了。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哼”来。
张意之闻之,淡笑。
所有人都傻眼了,原来这就是那位年纪轻轻官拜一品的张家嫡长子张演之张丞相。
她立在那里,不低头,只垂下眼眸冷冷看着地上惊变的瘦弱女子。
那女子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