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意之刚欲继续看下去,却听闻青雀在书房外高声禀报:“公子,邵将君并裴大人来访。”张意之立刻将那画放置好,转身,面上讽刺。
来的还真是时候。
*
石府高门,荣耀门楣,大院楼阁错落金檐古木,琉璃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绍安郡站在大院里,面上似笑非笑:“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站在这府中与张演之一见。”
裴镜渊但笑不语,邵将军非要来拜访张意之,沈江鉴执意叫他也跟着来,面上是引导实际是看着点别叫两人之间闹得难看。
另一边的邵从云用牙齿轻咬着下唇,先是抬眼看了一眼绍安郡,然后落下来细声细气喊了一声:“父亲。”
张意之穿着清浅蓝色长裳,长袖层层叠起覆在肘处,从府中走出。
她站定,看着面前两人,行礼:“邵将君、裴大人、邵姑娘。”
裴镜渊抱手回礼。
绍安郡不屑于他们之间的礼数,干脆只抱胸冷冷瞧着面前的张意之。
张意之丝毫不介意,她打量各人神色,伸出手示意三人跟着她走:“将军来访,有什么见教呢?”
她缓缓而行,颇有松弛之感,对于背后的杀气置若罔闻。
“没什么别的,就是父亲他在家中无事,便想找个人下盘棋——”邵从云还没说完。
“阿云。”邵将军打断了她。
裴镜渊面目一动。
张意之则是回过了头,皮笑肉不笑:“将军好雅兴。”这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成功叫绍安郡眯起了眼,杀气磅礴。
张意之就喜欢看他如此模样,于是挑衅一般勾起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风轻云淡转过头去。
裴镜渊哑然失笑。
“青雀,摆棋。”张意之不咸不淡喊了小侍从一句。
青雀应着,一行四人就在石亭子里落座。
煎茶的侍女将茶放好就缓步退了下去,四处安静,唯有小鸟在枝头叽喳。
“边关苦寒,将军辛苦。”张意之当仁不让先举起茶盏轻轻酌了一口。
“是比你们这些拿着朝廷俸禄只在朝堂上打嘴炮的文臣辛苦。”绍安郡不去喝张意之的茶,将双手撑在膝上怒目瞪着眼前的张意之。
似乎不明白眼前这个看起来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的柔弱之人到底有什么底气能够在自己面前叫嚣。
裴镜渊笑,望向张意之,却见后者不紧不慢含笑望着自己。
两人显然不会承认自己是绍安郡口中那文人,幽幽收回目光,皆不言语。
“邵将军是第一次见到在下。”张意之含笑道。
“……”张意之没有说错,绍安郡二十年前离京,数十年征战沙场,虽然时常听闻京中事,掌握八方动向,却是第一次与这位飞鸽笔录中的人碰面。
既然是第一次见到,却又有如此憎恶的情绪,显然是受过渲染的。李家是一方面,可张意之不相信那就是全部。
武将最忌讳的就是听风是雨,张意之一提点,绍安郡的神色顿时有了几丝深意。
青雀已经把棋盘摆好,张意之摸起一枚棋子,却扭头看向裴镜渊:“裴大人来与将军吧。”
很浅很淡商量的语气,却又没有置喙的余地。
裴镜渊微讶。
张演之善推演善棋术,几乎是百战不殆。
可她已经起身,要把位置让给裴镜渊。
裴镜渊于是坐过去。
原身会下一些棋,但是棋艺并不高明。
棋场见真章,最能体现一个人的脾性,她不敢拿这赌。
“你向来擅长不战而退吗?”绍安郡不肯轻易放过她。
张意之伸手示意他专心棋局,淡道:“在有选择的时候,何乐不为?”
绍安郡冷哼一声别过了脸。
裴镜渊听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微微摇头。
“裴大人。”张意之抚摸着手中茶盏的边口,轻声问他,“听说封禅祭祀的日子已经敲定了。”
“是。”裴镜渊直腰挺背,下棋几不用思索。
“钦天监和户部、礼部共同敲定,十日后,夏初启程。”裴镜渊缓声答道。
“张大人也要随行吗?”
这句清脆的话是邵从云问的,她揪着衣裳的一角坐在绍安郡身侧,听罢抬头看向张意之。
随行的名单由礼部拟定,朝臣一般不会插手,可是官至如此势必要随行的。
张意之对此只是笑着浅点头:“是。”
“那我也能……”她急急要说什么。
“阿云。”绍安郡喊了她一声,将手里的棋子塞在了她手里。
邵从云分神,打量眼前的棋局。
绍安郡看向张意之的眼眸愈发不善。
张意之似乎明白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