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孤那几个小崽子也来拉出来散荡散荡。你教荀玉几个也挑些孩子过来,只是你家到底扎眼。”英王说着笑了。
后面几日纯仁等人仍不曾露面,英王一行由延陵知府陪同游过惠山、笠泽等处,至芍药落尽才回返南都。
文鹤归后去信向泰山大人致歉,亦说了英王意思。翰林复信倒有些置气的意思,要文鹤“顾着自己便好”。文鹤无奈,将信给陈氏看了,陈氏一笑,教文鹤不必放在心上。后果真见梁溪收敛几分,连叔时亦多了些分寸。
又是一年夏日悠长。上秋过半,六房顾氏携寒琅消夏归来。眼瞧着寒琅便同往年又有不同,眼睛里愈多了神采,人却时不时一阵愣愣怔怔。陈氏又不知打何处听来,拉着沈氏说得有趣:
“听说是弄了好大一笼子流萤放给他妹妹看,扑了一晚上,费了老大的事。”
“三姐姐哪里打听来这些,何苦背后说人家!”
“你不必管,横竖我也不说给别人。再说,这算甚么坏事?咱家孩子都打这么过的,再自然也没有。”陈氏冷笑一声,“不过在某人那里算个短处罢了。”
沈氏直咂嘴,“姐姐还不解恨呢。”
陈氏叹气,“倒也不是这意思,我是替那两个发愁呀。”沈氏说着郑重起来,“你还记得那年冬天寒儿求画儿求到他三伯头上?如今又是这事,两个孩子认了真了。”
沈氏听得震撼,陈氏还道:“然而三爷私下同我说,顾家丫头身子着实不牢靠。寒儿捱打那年,那边也病了。听说一个冬天下不得床,你说小小年纪这还了得?”
沈氏一阵刺心,抿嘴没了言语。陈氏一下瞧见,自悔失言,拉沈氏手道:“有福也不在力气长短,有些人天生福气大,瞧着不大硬朗,其实活得比人都长,你别多心。”
沈氏勉强笑笑,摇头岔开道:“姐姐接着说,愁甚么?”
陈氏再叹一声:“是怕两个孩子今后难开交呀。顾家丫头身子已是一件,咱家就未必许;如今还有另一件,三爷同我说,顾希孟也未必肯呢。”
“他家?”沈氏张大了眼睛。
“你来得迟些怕不晓得,当年顾希孟求过咱家三姑娘,托了许多媒人。大老爷没肯,将三妹妹许了王家。顾希孟脸上就有些挂不住。”
“后来他妹子嫁了六爷,照咱们看,六爷才名传遍江左,再好也没有的。然而顾希孟却老大不高兴,嫌六爷是旁支,觉着大老爷轻慢了他。”
“怎么这样……”
“他家人到底同咱们不是一个心思。如今顾希孟只这一个女儿,他同西安那位走得又近,哪还肯沾惹咱们?”
“说掏心话,两个孩子这样,我倒情愿两家定下,给小姑娘冲一冲也好。然而如今情势,一家西安一家南都,早晚一日势同水火。”
“再这样一年年的来来去去,咱家孩子在这上又是出了名的认死理,日后一个不成,莫说顾家丫头身子捱不住,连寒儿都未必受得了。这不是作孽?”
沈氏听得无言,心直往下沉。“一家有一家的难处……”
陈氏也叹气。“可不是业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