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撷了一箸春笋搁在瑗珂面前。
“媳妇远路来归,吾族惭愧。如今也得两年辰光,池儿年幼不懂事,诸般种种,吾代犬子向媳妇致歉了。”
澄信说着低了头,瑗珂慌得起身,“老爷这是做甚么,媳妇当不起。”
瑗珂说着就要福,澄信起身拦住了,摆摆手示意她坐。瑗珂做了,澄信好一阵沉默,半晌才道:“池儿年幼,他母亲去得早,虽有我,毕竟荒疏拙陋,于养育上甚不得法。”
“这孩子可怜,不得母亲娇养,生得胆小,甚么都怕……”
瑗珂听得一惊,抬头望了公爹。爹爹眼底不再是那虚空空的笑,一双俊眼对着自己半是哀戚、半是愧疚,道不尽的温柔几乎将人淹没。瑗珂一片混乱,一股委屈涌出,咬着牙强忍住低下头去,心突突直跳。
“珂儿不敢……夫君斯文知礼,对珂儿很好。”
澄信没答她,半晌才道:“媳妇有甚么委屈,尽管同几位嬷嬷说。若还有什么不自在,亦可同吾说。如今是一家人,不要外道了才好。”
瑗珂安静一阵,低声应了。
席上再无话,澄信望着儿妇思绪万千。
当初家主聘下姜氏,原为报李故人,存孤女性命。如今竟是这般,究竟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
若当初由着姜氏随叔父赴了海东,生涯又当如何?当真惨过如今两载空闺么?
——又难道却是姜家丫头的命数,绕不开?
澄信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