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偌大,干净整洁,然而此刻屋内的气氛远不是亭台水榭所呈现的雅致。从府外至屋内,所有人都是神色慌张,东厢房的一间最是热闹。这边一丫鬟刚端水进来,那边一丫鬟又端水出去,左边一仆人刚领一大夫向门外走,右边一仆人又领一大夫向屋里来。各人东西乱窜,全失了章法。厢房外站着一中年男子,四、五十岁模样,身着赭红色衣裳,不住向房里张望,眉峰如蹙。良久,一鹤发老者携一女童垂首而出。
“魏神医,小女的病如何?”
“无脉可切,无相可察,无疾之症,无药可救。”说罢,魏神医径直往外走。
“魏神医,魏神医!”中年男子赶紧拉住魏神医,“您可是华佗转世,您要是都救不了,那我家珞珞……那她……”
“你这老头儿,要不是念在你平日乐善好施,又数次来终己渡求诊,我师父才不会屈尊来此。既然我师父说了无药可救,那即便大罗神仙来了,也是无药可救。若你真是爱女心切,那还不快去准备丧事?”
女童神色淡然,说得甚是轻巧自然。
“魏君生!”魏神医瞪了女童一眼,“走了。”
中年男子站在一旁,脸一阵青一阵白,眉头越发深陷,身子顿时矮下去一大截,见着魏神医往前走,不自觉又跟上去两步,声音带着些沙哑,“魏神医。”
就像没听到似的,魏神医扬长而去。中年男子再没有说话的勇气,也没有再跟上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没有打发人送一送,还是旁边一仆人跟了上去。等仆人再回来时中年男子仍旧站在原地。
“老爷,蕲州李大夫到了,老爷!”
“李大夫!”林老爷眼里立马亮出光来,三两步迎上去,“李大夫您到了,快请,里面请!”
不到一刻,李大夫也垂首而出。
“林老爷,恕在下学艺不精,行医数十载还从未诊过此等奇病。”李大夫一边说一边摇头。
“那小女……”
“令爱的病说来奇怪得很。脉相似有实无,无法探查。但仅单从面色来看,令爱并无任何病痛之相。内无伤痛之症,外无流血之状,可以说是无疾之症。”
“无疾之症……”
“令爱好像并没有得了什么病。实在抱歉,在下……无能为力。”李大夫行了一礼。
刚刚燃起的微光又在林老爷眼里消失了,林老爷还了一礼,“千里赶来,劳烦您了。老丁,送一下。”
身旁的仆人立马跟了上去,刚走几步,便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李大夫,这是诊金。”
李大夫摇了摇头,见老丁双手捧在面前,又摆了摆手,“不用,病都没治,药方也没开,收什么诊金?”
“老爷说了,这钱是您的车马费。蕲州与西洲相隔千里,辛苦李大夫连日赶来。”
李大夫叹了一口气,“你家老爷是个善人,怎会——”
老丁再也忍不住,转过头来,潸然泪下。
李大夫又叹了一口气,迈过门槛,“老丁,你家老爷年事已高,照顾好他。”
“多谢李大夫!”老丁双手将银子捧了出去。
林府内依旧慌乱不堪,大夫一位一位进,一位一位出,唯一相同是的满面的愁容,此时唯一宁静的大约就只有林氏祠堂了。一位四、五十岁的妇人跪于堂前,素衣素服,面前牌位森森,烟雾缭缭。
“列祖列宗在上,保佑小女珞珞赶快醒来,度过此劫,保佑她此后一生平安无虞。若能得偿所愿,贫妇愿一生茹素,终生行善积德。”妇人不断地重复这几句话,字字恳切非常。
妇人依旧跪在堂前,一旁站着的丫鬟早已哭红了眼,却连抽泣也不敢,只有眼泪肆无忌惮地往外倾。站了好久,见妇人终于放下作揖的双手,丫鬟三两下抹去泪水,上前将妇人扶了起来。
“夫人放心,小姐人那么好,她一定会没事的。”有时候太过违心的话不只骗不了听者,说得太容易连自己也骗不了。丫鬟赶快别过脸去,又落了两滴泪。
行至东厢房外,林夫人停住了脚步,她远远地便瞧见了林老爷以及那强撑起来的双眸。
“老爷,大夫们怎么说?”林夫人将手轻轻搭在林老爷手上。
林老爷握住林夫人的手,低眉摇了摇头,将方才魏神医和李大夫的话细细说了一番。
“老爷,珞珞这病会不会不是普通病症?”
林老爷眼里又闪出光来。
“都已经五天了,来了这么多大夫,都瞧不出个所以然,会不会珞珞根本没生病,而是……而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身?李大夫不是说了吗?珞珞看着并不像得了什么病。”
“李大夫是这样说过。”
“既然如此,我们请几位道士来看看如何?”
林老爷凑近一步,“夫人,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妖邪?”
林夫人摇了摇头,“十几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