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站定,林一珞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刚转身要跑便停了下来,要是引来更多人岂不更加麻烦?林一珞低着头,“什……什么事?”
“你是谁?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
“我……”林一珞不觉把头埋得更低了。听声音约莫是名年纪尚轻的女子,正在冥思苦想要如何胡诌,一阵风起,吹得橡子一群群往下掉,砸在头顶有些疼。不过此时哪里顾得了这些,林一珞只注意到对面被风吹起的绿色裙裾,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是昆仑派的装束,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林一珞很后悔以前没跟师兄春时学习编瞎话,更后悔自己因为口腹之欲便在白日里跑了出来。
“新来的吧?”女子上下打量着。
“对!”林一珞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还穿着以前门派的衣服,都这么脏了,”女子摇了摇头,“你该不会今天刚来吧?”
“今天早上刚到!”林一珞一抬头,见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
“我就说嘛,怎么能逃得过我的法眼?”女子笑了笑,两颗虎牙好不灵巧,“没事儿!我刚来的时候比你狼狈多了!走!我带你梳洗去。”
此说正中林一珞下怀。反正也被发现了,若今日逃不出去,自己得在天山派穿行一二,换身衣衫更加方便行走。
“我叫云芝,你叫什么名字?”
“我……”林一珞刚才就应该想到了,既然身份作假,名字也得作假才行,“木木,我叫木木。”
“木木?这个名字还挺适合你,木头木脑的。”
林一珞干笑两声,谁被这么问都得木头木脑的。
云芝颇为健谈,回卧房的一路都在跟自己介绍天山派的房屋布局、门派人员,又打发了偶尔经过的几名天山派弟子,还将自己的家底交待得明明白白。
云芝原本是衡山派弟子,未到及笄之年便被师父刘壑舟强行指婚,嫁给师叔刘泽山,一个比自己年长二十多岁的男人。云芝自是不忿,便在新婚当晚逃出了衡山,直奔天山而来。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胆识,林一珞不禁对云芝生出了几分敬意。想到这里,林一珞不禁笑出声来,想起自己当年也是因为被指婚才离家出走的。如果当时自己没有成功逃离,或许会像云芝一样,在新婚之夜再跑一次。可即便是那时,自己也比云芝长了好几岁,终归是云芝更胜一筹。林一珞又忍不住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离家出走,是不是就不会遇见沈念之了?忽然意识到还是会的。因为如果那样,他们应该早就遇见了,在一个新婚的夜里,或许更早,在一个林府的转角。无论如何,他们总会遇见的。而现在,他们已经遇见了。
“唉!我的过去虽然很凄惨,但跟师兄师姐们比起来可差远了。”云芝又开始长篇大论起来。
听云芝所言,天山派简直就是一个收容所,专收其他门派叛逃的弟子,而这些弟子大多都有一段痛不欲生又难以言说的往事。林一珞不知道随航究竟还有多少秘密,不知道天山派还有多少秘密,也不知道其他修道门派还有多少秘密。这几个月的见闻反复在告诉自己,善恶是非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欸!发什么呆啊!”云芝伸手在林一珞面前晃悠两下。
“没什么,我只是忍不住感慨,好像大家都是迫于无奈才来到这里的。”
“那是自然!谁想离开自己的父母亲族,谁又舍得从小到大的玩伴?”云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为何会来天山派?”
“我?其实……”林一珞怎么也没想到,话说了半天竟又回到了自己身上,早知道方才自己就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你该不会也是逃婚出来的吧?”
林一珞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得讲自己的故事,“我生了一场大病,爹娘遍寻名医无果,后来城里来了一名男子,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三两下就把我的病治好了。可是不管我爹娘给他多少酬金他都不要,非要做上门女婿。”
云芝听得聚精会神,“我看你的病说不定就是他搞的鬼,说不定是他偷偷给你下了药!”
“应该不是。”
“那他一定是觊觎你家家产。”
“应该也不是。”
“那就是你家有什么稀世珍宝,他得留下来慢慢查探。”
“那倒没有。”
“这可就奇怪了,”云芝捏着下巴,眉头紧锁,“他总不可能是看上你了吧?”
林一珞笑了笑,巧了,正是如此。
云芝摆了摆手,“不管什么原因吧,后来呢,后来怎么了?”
“后来?后来他……”
“后来他灭了你满门!”
“不!不!不!不!”林一珞慌忙摇头。
“后来他率众人夺了你家家产,还想把你抢去做压寨夫人!”
“差不多吧。”林一珞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把故事给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