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许多院子都已经熄灯休息。
皇后的院子倒是还灯火通明,不过相隔有一段距离,别的院子就离得更远了,不会吵到人。
皇上这几日都是宿在淑贵妃那里,偶尔也会去看看其他几个美人,倒是没去过皇后院中。
不是纪衍裕不去,而是皇后自己说太子受伤,她心里不好受,要为儿子吃斋诵佛,怕扰了皇上兴致。
皇帝自然知道这其中有托辞的部分,但他不在乎,
从前的往往他都记得,只不过没人能用感情胁持他。
哪怕是一路相伴走来的沈书瑜也不行。
自己不过是做了所有男人都会做的事,她就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冷淡。
那又如何,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天子想要,就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
但饶是纪衍裕也不得不承认,二十多年的情分确实不一样。
不管他遇到什么样的绝色美人,
过一段时间总是会想起沈书瑜。
就仿佛流淌在血液里的本能,下意识就想看见她。
想看那对着自己含情凝睇的眉眼,让人忍不住回想到过去的美好。
那时他还不是君临天下的王,却感觉早已拥有全世界。
这些年很少在皇后眼里看到那种感觉了,只有压在她身上时,纪衍裕才会有那么一点实感,
一切都还是那样,
自己还是拥有她。
再过一日就是皇后的生辰,实在是有些想她,今日她该不会拒绝。
纪衍裕一边朝着云桂院走,一边止不住想,也许等太子成了婚,有了孩子,时日一长,一切便会更好的。
还没到云桂院,远远地就瞅着那好像是熄了灯。
纪衍裕生出些烦闷,到底还是没去打扰。
生辰将之,别再闹了别扭,得不偿失。
还没有困意,干脆走走再回主院。
哪怕是半夜,行宫的道路上依旧灯火通明。
为了庆贺皇后生辰,还新添了许多花灯,
长夜漫漫,夏日流光,
纪衍裕就是在此时听到了一阵若隐若无的琴声。
像一根钩子,轻轻地、牢牢地钩住了他的衣领,半点不能退后,只得跟着那声音的来源一步步探究。
这琴音实在是太过熟悉,明知不可能,他还是下意识瞧了一眼云桂院。
自从做了皇后,她就再也不曾抚过琴。
纪衍裕推开门的那一霎那,薄纱半遮面的女子蓦然抬头。
这个四十出头的帝王头一次失了神,他一度以为自己活在梦中。
不然二十年前的沈书瑜怎会端坐在琴前含笑看向他呢?
琴音顿了一瞬,随即又自然地接上。
两人一坐一站,谁都没有开口。
主子们不说话,其余人自然只能静候其变。
沈初怡认出了他是当今陛下,明黄的天子常服,腰胸前盘踞着一条金丝四爪蛟龙。
哪怕是灯火忽明忽暗的小院,那股仿佛与生俱来的高贵矜持,却是惊诧的面色也遮掩不住的。
沈初怡只惊了一瞬,手上的动作便立即跟上。
她甚至忍不住分神想,皇上都这般俊朗非凡,太子殿下必然也是天人之姿。
“弹得好!”
一曲毕,纪衍裕一边抚掌称赞,一边上前扶起了跪地行礼的沈初怡。
“你是哪家的姑娘,此前竟是从未见过。”
与沈书瑜如此神似的眉眼,若是见过,他必然记得。
沈初怡说出早已准备好的、练习过千遍的话语,
“臣女是沈丞相的孙女沈初怡,从小体弱多病,一直温养于府宅中,鲜少见人。”
看着纪衍裕满脸的惊艳和怀念之色,她微微蹲身再次行礼,
“皇后娘娘的生辰将至,臣女夜不能寐,遂起来练习打算给娘娘的献曲,未曾想叨扰了陛下,恳请陛下恕罪。”
纪衍裕伸手拉起少女,眼中的欣喜愈加浓郁,
沈初怡站好身,皇上却没松手,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顾盼生辉的眉眼。
时盛跟了纪衍裕半辈子,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微微上前,躬身开口,
“沈姑娘琴艺精湛,陛下大悦。长夜甚漫,院子里凉,不若去云宵院,奴才备了炭火酒水,恭候沈姑娘再续佳音。”
沈初怡看着未曾松手走在前头的皇上,后头抱琴的宫女和太监离得远远的。
她没明白事情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皇上可是她的姑父,比她的父亲沈殊展还大上一岁。
此行母亲并未陪同,她隐约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丝毫没有办法。
脸上的面纱还未扯去,皇上的步子有些大,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