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薇在前厅给夙淮煎药,医馆的门被敲响。
小狼外出买采了不在。
她站起开门,只见是一个身着鹅黄色裙袄,梳着垂缳髻,一身珠光宝气,肤白圆脸,模样娇俏的少女。
身旁还跟着小厮,两人身上落了层厚厚的雪,一开口呼出的气仿佛能顷刻冻结。
“敢,敢问何大夫回来了吗?”
少女牙齿打颤,目光僵硬往屋内探去,眉眼有一丝焦急。
“何大夫还在军营,好几日没回来,不知姑娘何事找?”宋时薇边问,边往旁边错开位置,想引两人进门暖暖身子。
但两人均未动,直挺挺地站在门口。
“家父犯了旧疾,因何大夫不在就找了其他大夫诊治,结果更严重了。今日直接卧床不起,之前一直都是何大夫经手治疗,不曾有过这样。”
季云心急红了眼,声音都染上了哭腔。
“姐儿,不然我们再去别的医馆看看。”小厮在身后小声道。小厮看着和小狼差不多大,此时已经冻得双耳通红,不住的吸溜鼻涕。
季云心不敢相信别的大夫,她上前两步,语气乞求对宋时薇道:“姑娘,你可知何大夫被征召到哪儿个军营,我去找。”
“不行啊姐儿,那可是南诏军的大本营,那群杀人放虫不眨眼的恶魔,咱们过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只是被拦还好,万一被抓去试毒,那老爷夫人该怎么办。”小厮连忙阻拦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运气好顺利找到何大夫,父亲就有救了。”季云心又何尝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南诏人擅长蛊虫和下毒,军营里就有一支专门制蛊下毒的毒师。
最爱养一些毒蛇毒蝎当宠物,随随便便被咬一口小命都要没。
亦或是抓些倒霉鬼来试毒,通常这种都是半脚踏进鬼门关了。
可就算这样季云心也要去闯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去。
宋时薇看两人风尘仆仆,狼狈样,思忖了下道:“不知令尊尊姓大名?”
“阳川季府季齐修。”
原来是阳川城的富商季员外。
宋时薇有听过这个人,是个善人。
先前南诏军封城加上连日来的大雪,百姓们缺粮,季齐修大放粮仓,给每家分了一升米。
她心里有了底,又道:“姑娘如若愿意的话,可否让我试一下?”
闻言,季云心讶异,认真起来,重新审度宋时薇。
在她眼里,宋时薇太过年轻。
容貌清丽如清晨雨露,行动间一副弱柳扶风之姿,任谁见了都觉得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闺中小姐。
绝大数世人眼中,好大夫必须具备的条件就是年纪大。
年纪越大,医术越高超。
季云心也不免俗,因此在听到宋时薇自荐时,犹豫了下。
宋时薇看出季云心所想,笑道:“何大夫有留下一本患者手札,里面详细记载了病患诊治过程以及用药,令尊的病症就纪录在内。小女子虽没有神医般的妙手,但不做没把握之事。”
在医馆这几日,她差不多把那本手札研究透,其中季齐修的病症作为典型病例,足足纪录了十来页。每一个字她差不多都记下来。
因而听闻是季家找来,她才主动开口去季府看看。
“再者南诏军营戒备森严,季姑娘单枪匹马杀过去恐不妥,如今两军对垒,气氛紧绷,大夫身份特殊,断然不是轻易就能见。”
季云心脸色出现动摇,静默地伫立了片刻,最终下了决心,点头道:“那就试试,姑娘能否现在就随我前往阳川?”
阳川距离小镇不过几公里,来回半时辰,傍晚前应该能回来。
于是宋时薇很干脆答应了。
“那快走吧。”
季云心性格却风风火火,一刻也等不了,不等宋时薇关门,拉着她就走。
“姐儿等等,我们的马车坏了,得想个办法,总不能走回去。”阿木提醒了下季云心。
季云心拍了下脑门,对宋时薇懊恼道:“对,我们刚才路上马失控,车厢撞坏了,差不多是走过来的。”
难怪主仆俩看着这么狼狈,就跟冰冻的雪人一样。
宋时薇道:“医馆有马车,我去取。”
三人就这样急匆匆赶往阳川。
小狼外出买采回来,放下背篓就看到药炉里在小火煎药。
他朝里喊了声宋时薇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
走进去一看,发现马厩里的马车不见了。
咦,宋姐姐走了吗?
小狼困惑,他还以为淮大哥生病了,她会再留几天呢。
等时辰差不多了,小狼将陶罐从炉上撤下,倒了一碗药送进夙淮屋里。
彼时夙淮将将醒,坐靠在床头,神态慵懒地逗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