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男人转身就走,明宜仓皇间想开灯,却发现断了电。
等她想到再去追时,已经为时过晚,偌大一个美院上哪里去找一个她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人?
事后也不是没想到去查监控,可男人似乎早做好了万全打算,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来。
他就这么狠心又执意地,将自己在她世界中留下的所有痕迹,抹得一干二净。
而也正如他所说,他走了,彻底地走了,很久都没回来一次。
放在剪纸上的手蜷缩起来,指节一时有些泛白。
说没有怨恨是假的,所以那天他突然冒出来时她的反应才会如此冷漠,与其说意识到对周闻津的感情阻止她回应孟怀冰,如今想来倒不如说是在拿着当借口来报复他当初的不告而别。
最是回忆最伤人,这样爱恨交织的过往一时半会是无法完全忘却的,所以她打算将一切和周闻津和盘托出,用新的感情治愈旧伤。
而她对于周闻津的心动也是真的,这才是一切的前提。
这么想着,抬眼看了看表,时针已经指向夜晚九年,可还是没有周闻津的人影。
她心中疑惑,打算出去率先找他,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汽车行驶的声音。
明宜凑到窗边,掀开厚重的窗帘后,看到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正缓缓驶出车库。
这么晚了,周闻津不会也在车上吧?
她拿起手机,刚要询问,一条消息率先闯了进来。
【明天再说,今晚有事。】
明宜马上编辑可一条过去【什么事?】
屏幕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好一会儿,明宜原以为他正在编辑一大段文字,谁想消息发过来后只是简单的五个字
【老太太病了。】
明宜第一眼看过去直觉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急半夜出门,转念想到前天寿宴时两人起的矛盾,心想不是被他气病了吧。
推测完又有些唏嘘,不禁感叹血浓于水,关系再差关键时候也是着急关心的。
劳斯莱斯一路疾驰,等到达庄园后仅仅过了半小时的时间。
李叔知道周闻津不喜欢这处地方,时刻瞧着他的脸色,心想老夫人不知怎么回事,自打过完了寿宴就没再回老宅,反而一直在这个伤心地住了下来。
连他这个给周家打了几十年工的人如今来了这儿也会生出几分伤感,情不自禁想起来周闻津的父亲和母亲,一双璧人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徒留下一老一小和偌大家业。
一路上了二楼,敲开主卧的门后,周闻津迈开步伐走到床前,目光落在躺在上面的老人。
此时周老太太已然没了前几日的意气风发,看起来万分憔悴,注意到周闻津时,正在咳嗽着。
老太太打年轻时就爱雪茄,现在虽然戒了,多年的不良习惯依旧给身体落下了病根儿,上了年纪肺部开始显现出毛病。
老人家的情态很容易激起人的同情心,可周闻津却是直挺挺地站在床边,没有一点上前照拂尽孝的意思。
正如他身上的一袭黑色大衣,经过一路风尘,浸透了夜色微凉,透着冷心冷肺的意味。
周老太太缓缓阖上眼睛,缓了片刻,剧烈起伏的胸口才平稳下来,那如同破烂风箱的喘息声也随之安静。
“看见我这样儿,你很高兴吧。”即使落魄到这种地步,依旧嘴硬地阴阳怪气几句,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尊严。
周闻津依旧没什么动作,只是垂眸看着她,冷酷到站在一旁的李叔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像是早料到他会是这般反应,周老太太自嘲地笑了笑,朝一旁的看护伸出手去。
那人立马将一张放在床头柜上的纸递了过来,老人盯着上面看了许久,久到嘴角的笑意隐去,久到卧室没死一般的寂静。
“我活不了多久了。”
这话一出,一直保持沉默的周闻津终于有了反应,却不是作为小辈听闻噩耗该有的正常反应。
他的嘴角出现如出一辙的笑意,眸中却是波澜不动的冷寂。
“何必大费周章。”
不着逻辑的几个字落在老太太耳中,却是让她心中一阵刺痛。
有什么目的直接说,何必大费周章演一出戏来诓他?
“你觉得我在骗你?”老人语气平静地反问,接着一把将那张纸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