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疑地将糖果喂进他嘴里。接着毫不犹豫转身离开——他只来得及看了她的正脸一眼。
“真是够霸道的。”他忍不住笑出声,再次说出当年的感叹。
明宜却没把心思放在他的打趣上,她的目光开始变得深远,悠长,开始寻着记忆的主干往回寻找,剥开细枝末节的干扰,她模模糊糊地找到了一点痕迹,但是犹如被拢上了一层细纱,叫人想看却看不清楚——
唯一能抓住的是那股朦胧的感觉和他当时给自己带来的印象。
她抬眸看他,幽幽开口:“我怎么记得自己当时好像救了一只小狗……”这话有戏谑的成分在,但也不是完全凭空捏造,明宜早已记不清他鼻青脸肿惨不忍睹的脸,但是能回忆起那个靠在墙角垂着头可怜兮兮的影子
——就像被遗弃的小狗一样。
闻言,孟怀冰挂在嘴角的笑果然落了下来,他板着脸和她拉近距离,直到逼视她的眼睛。
明宜“噗嗤”乐出来,刚要解释小狗是开玩笑的,孟怀冰突然垂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瞬间暧昧丛生:“那你以后可不要再抛弃我。”
他的话映射的是什么,明宜当然知道——她当初一走了之,远赴美国,把他丢了个彻彻底底。
明宜“哼”一声,既然要算账那就算个清楚:“还不是你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
孟怀冰眉毛轻挑:“不是你让我签的?”抬手在她脸上掐了一把。
明宜捂住脸上的肉肉,恶狠狠瞪他,跟个张牙舞爪的小兽一样:“我让你签你就签啊。”
得,这道理算说不完了。空气陷入寂静,旁边的过路人稀奇地边走边看两个颜值出众的男女大眼瞪小眼。是明宜先憋不住的,她忍不住莫名其妙涌上来的笑意,嘴角抿也抿不下去,最后“哼”一声移开了眼睛。
孟怀冰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走了。”他自始至终都没生气,只不过是为了配合满足她古怪的恶趣味。他知道,她就喜欢这种针锋相对的感觉。
两人走进一家街边咖啡店,明宜挑了个靠窗位置,温暖的气息袭来,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雨说下就下,明宜收回胳膊,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幕和急忙奔走躲雨的行人,眸中划过一抹恍惚——“我以前最讨厌下雨天。”
她的声音沉了下去。孟怀冰的黑眸微凝,他知道明宜大概是要开始向他吐露那段隐瞒的过去,揭露她曾经患上抑郁症的诱因。
“因为每次下雨时她们都会把我的伞弄烂。”
校园欺凌的施暴者在施暴之前也会寻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由头——比如被施暴者穿着低俗或者不洁净,又比如长相欠佳,又或者只是单纯地看不顺眼。
但明宜以上哪一点都不符合,她被霸凌的理由是——不干净的家世,对,不干净的家世。
当明敬章“抄袭”被爆出来并被有心人大肆宣传后,明宜在学校里的处境就变得艰难起来。
那一伙世家子弟纠结校外的混混太妹开始霸凌她,他们不会每天欺负她,只挑下雨天——但江南梅雨季天天下雨,所以她的日子每天都很难过。
他们会在她不注意时将伞剪烂,如果在学校里没逮到机会,就轮到校外的人出手抢走——总之,必须得让她淋雨。
当时明家全家都在照顾怒急攻心倒下的明敬章,能卖的都卖了,根本不可能像从前一样派专车来接她。
而公交车……就更加可笑了,只要她在站台等待时,人就会突然多到不可思议,最后生生堵得她上不了车后,这些人会纷纷散去。
她曾经反抗过,反抗过很多次,甚至曾一度抱着大不了鱼死网破的心思想和他们同归于尽……
但每一次,每一次闹到警察局之前,她都会戛然而止,像是被一条无形的丝线强行拉住——她不能给家里人添麻烦,至少不能在全家人都心力交瘁的时候。
于是她开始选择忍受,但是欺负并没有结束,梅雨季过了,他们开始变本加厉,将明宜拖进厕所里,往下一桶一桶倒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