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地处南面,湖海众多,是典型的江南水乡。这里的人大多以出海打渔为生,因着这类行业有特殊的优惠政策,可以少缴部分税款,所以很受当地百姓推崇,安于一隅岁月无痕。
南郧神君的庙宇位于城中心,将近黄昏少了许多人烟气,一只乌鸦停在正中的香炉之上,精准地叼起一根香烛飞到神君像前,递入他的掌心。
南郧堪堪现身,“哪里来的妖魔鬼怪,也敢到神庙放肆!”
乌鸦化形之后是个男孩,南郧皱眉正欲当面赶人,面前的男孩却双手交叉置于胸前,丝毫不露怯意。
“神君的日子怕是过糊涂了,我不过是化了形你便认不出孰人孰妖了。”
南郧听着他这般孩童的话,竟伴着十足的架势,好生擦了擦眼睛,这才认出来,惊慌地匆忙行礼。“见过茯辞上神。”
他变脸极快,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成了一副迷弟的架势,凑在莫夭跟前蹑手蹑脚。“上神此番前来可是为了那大桑亡国之事?”
“不错。我来,想借你的见天印一用。”
“上神要用,自然是不敢多言,您拿去便是了”南郧十分熟练地就取出来了,“上神,可是拿来要治那大桑国君的罪?”
“你希望治吗?”
“该治!”
“你似乎对大桑有怨?”
南郧一脸的一言难尽,声泪俱下地控诉,“上神您是不知道啊,要不是那天杀的玩意儿,这好好的人皇怎么莫名其妙被谋害了,我这儿原本物阜民丰,来往商业不断,是大好的前景。如今好了,那假国君生怕挖出点他从前的什么事来,没事就叫朝廷过来对民间产业大肆缴税,生怕发展起来。除了那勉强还能撑一撑的渔业,其他真是……”
完事又补了一句。“上神,可得好好罚他们。”
“你做好你的事就行,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
“是是是。上神有所不知,前不久有个痴儿小仙也来我这里要借这见天印。那我哪里能给他,立马就给哄走了。”
莫夭的眼神微变但没有说话,只是简单劝慰了南郧两句便离开南郧神君庙。
她特地去了一趟曾经故人住过的地方,如今已经荒废许久,隔壁的茅草屋仅剩一位健忘且腿脚不便的老婆婆守着家,等待终老。
莫夭依旧以蒲邑的模样,推开了草屋破烂的木头门栏,他走到婆婆面前凑近她的耳边温和言语,“奶奶,您认识我吗?”
老婆婆眯着眼睛企图张开一点,满是皱纹的面孔刻尽了风霜,侧着头问话,“你是哪家的孩子?”
莫夭低了低头,“俏俏家的。您还记得俏俏吗?”
“俏俏……俏俏……”她嘀咕了好久,实在记不起来了。
莫夭拇指尖轻点她的额头,“是啊,是俏俏。就是隔壁经常给您送豆花的俏俏。”
老婆婆停了片刻,笑了。“哦,对了。是俏俏。豆花可香了,好多年没有吃到了。”
见她有了印象,莫夭也没有再多逗留,老太太几近岁月尽头,为曾经的善心人做最后一把助力。
莫夭再度化作乌鸦,于半空中见一群官服差服之人远远往草屋而来,婆婆开口便是,“俏俏回来了?”
潮州是祖母所在的地方,因为总有机会再度回来,她远远看了一眼并没有进去探望,仅确认了一个事实,曹氏仍在家中。
西诃神君此刻正在呼呼大睡,她站在庙堂之上许久,香烛点了又灭灭了又点,居然毫无反应。忍无可忍之下抽出一根蒲邑的毛发塞在他的鼻子里。西诃自觉痒痒,狠狠打了一个喷嚏,他这才打着迷糊眼醒过来。
“你是?”
莫夭不由感慨这一个比一个日子过得好,“茯辞。”
“是上,上神?”他缓过神还在呆呆等指示。
莫夭懒得掰扯便直奔主题。“我来,是要借你的见天印一用。”
“是。”西诃迷迷糊糊翻箱倒柜才把见天印拿出来。
“先前是否有人也来借过?”
“有,吗?”他呆萌的模样把莫夭气的好笑,还真是九头牛都叫不醒,估计就算来了也喊不醒他。
“上神,您借了这印,到时候可得准时还给小神,小神们每年都要上一次天汇报情况,可不能落下了。”
连这么个平日里只会打呼呼的主都知道要按例办事了,应付主义真是害人。莫夭冷眉冷眼答应下来,还准备再训诫几句,就瞧见西诃哈欠不停,无奈摇头。
说了也是左耳进右耳出,等处理完大桑的事再亲自回潮州好好督导吧。
景州则最是富饶,与前两个比起来简直天壤地别。朝廷离的远,对整体的管控不太紧密,有了更多的发挥空间。就说这四大神君庙吧,就属他最为气派,香火也格外的旺盛。
北曲神君应召而来,只是简单看了两眼,便认出了她。
“见过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