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他喟然长叹一声,说道:“我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是……”
他的声音越低了下去,电光火石间,柳静姝脑海里闪现过破庙里的那一面,那会儿的他,也是在雷响后出现了异样。
像是被堵住的溪流一下疏通了拦路泥,她有了个听起来万般荒唐的猜想,不确定的声音与沈牧仪的解释一同响起。
“你怕雷?”
“怕雷……”
电闪雷鸣越发激烈,屋内昏暗一片。
柳静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右手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背,然后收回了手,将后撤的小凳子重新拉近,她坐回了沈牧仪的身边。
“我小时候遇到的那个教我辨毒的人,像你一样,是个男孩子,也怕雷。”
她这回靠得比方才近,腰间的折扇被她抽了出来,像是展示般,她将有字的那端凑近沈牧仪,又说道:“上回你说这字张狂,便是那个人写的。”
“夏青雷……”沈牧仪垂眸看到那三个字,念出了声。
柳静姝看上去有些得意,铜镜将她的神色映衬得一清二楚,她说:“这是我给他取的名字。”
“我认识他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夏天,或许是男孩子的缘故,他可要面子了。”
她的杏眼圆圆,此时讲起从前,却弯了起来:“有回抓鱼,我不小心摔进了河里,不知怎得,回头就烧了起来。我师父那会儿在后山闭关,找不到人来照顾我,他便笨手笨脚地学着照顾我。”
“你猜怎么着?”
她坐的凳子比较矮,此刻只能仰头看他,目光与沈牧仪的垂眸相接,他忍着笑意假装猜测道:“我猜,他在你烧得糊里糊涂的时候,被雷吓到了?”
小姑娘根本不懂得掩藏情绪,她惊叹了声,说:“真准!连我烧得糊里糊涂都猜到了。”
沈牧仪只笑了笑,不说话。
那是我做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
想起从前,在孤萤山上和那个人的相处,柳静姝还是觉得有趣。
她动了动折扇,又讲道:“他真的是个很别扭的男孩子,我迷迷糊糊的时候,睁开眼,看到他吓得缩成一团坐在我床边。”
“怕得要命,还得分神来探我额头还烫不烫。”
她陷入了回忆,沈牧仪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怀念,而他,也很怀念。
柳静姝继续说:“我扯着沙哑的嗓子,让他搬凳子来坐在我床边,我说‘既然你那么尽心尽力地照顾我了,我便帮你捂住耳朵,雷在打,可我在,你就不用怕’。”
那是一场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雷鸣声逐渐小了下去,闪电和雨一同随它退场,沈牧仪问:“后来呢。”
他什么后来都知道,可他贪恋与她的这点闲暇时光。
“那会儿是我刚和他熟悉起来的时候,我原以为那场雷之后,他便会告诉我名字,可他太害羞了,既不承认怕雷,也不愿意告诉我名字。没办法,我只能自己给他取。”
她见外边的天逐渐亮了起来,小将军似乎也确实被转移了注意力,便放心地站了起来,像那时候一样,她老神在在地,学着老学究般走路。
她说:“你我,是在夏天撞见的。我爱穿青色,你也爱穿青色。你又怕打雷,既然你不肯告知我,你的姓名,那我便斗胆给你取个名字,就叫‘夏青雷’,可好?”
沈牧仪恍如看见了八年前的她,那会儿的柳静姝还喜欢扎着两个小辫子。
在初见的那个亭子里,她负着手走,说到“你又怕打雷”时,古灵精怪的她,还偷看了一眼他的神色,见他脸又臭了下去,连忙清清嗓子,咳嗽一声。
“咳咳,没有没有,我胡说的,是我怕打雷。”
年幼的他哭笑不得,未发一言,便看小姑娘蹲下身,摘了一根亭子旁边,杂长的狗尾巴草。
毛茸茸的狗尾巴草拂过他垂在身侧的手,手指微动,小姑娘的话带着那株狗尾巴草,一起拂动了他儿时的心弦,他看见暖阳下的小姑娘张了张嘴,说:“就叫你‘夏青雷’,可好?”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重叠在一起,他情不自禁地轻应了一声:“好。”
折扇却轻轻的两下,敲落到了他的肩上,他一抬头,便看见柳静姝满脸疑惑地问:“你好什么?”
她方才见雷停了,想着该继续问他昨夜的事了,只是,她还什么都没说啊?他好什么?
“咳,没什么,继续吧,你说到哪儿了?”
柳静姝的折扇一指桌上的粉末:“小将军,雷停了,我的故事也讲完了,该回到正事了。”
“你刚才说,你刚走出冯老将军的书房,在路上就碰见了满脸焦急来找你的曹荀,那后来呢?”
沈牧仪偏头看向窗外,的确已经是明亮的一片,连铜镜在的这角方桌,也与屋内其它地方的亮度无异。
确实该说正事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