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大小姐失踪是哪年?”
“十八年前,你问这些干什么!”
邬渡春手中的火忽闪了一下,两个刚适应过来的人又猛地一晕,再睁眼时,他们的眼中映入了一抹红光。
两人皆一愣,柳静姝的话却是一个字也没再听进去了。
“文家长女失踪在十八年前,你们两个如今不过十六岁,可见所说之事全是听凭人言!十八年前乃是沧珈苜灭朝,芦槿两国立国之年,即使很快安定下来,你们所说的济塘,又怎么可能那么快达到夜不闭户的程度?”
“且还有你们口中的那个前朝余孽,太平何来?”
角落里,池霁懒散的身形一顿,继而站直了身,从昏暗里朝她走近了几步,突兀地插嘴了一句:“今朝之史的攥写向来不含任何有理的真实,不过都是成王败寇而已。”
柳静姝朝他意外地看去。
池霁看上去有几分疲惫:“柳静姝,你学卦术的,应该知道这世间有太多的事,都是阴差阳错。”
他本就一双桃花眼,不笑亦风流,如今重重无力附上眉宇,只让人叹道一句多情亦是无情客。
沈牧仪忽说:“卦术亦着轮回,旧年往事若太遗憾,总会在某一时刻得以圆补。”
柳静姝一颗心蓦的被提了起来,害怕这不对付的两人又不分场合地吵起来。
但见池霁神经地扫了两眼沈牧仪,忽而冬雪遇春风般,扯开一个笑,丢下一句“但愿如此”,又走回了那个静默不语的角落。
他的这一打岔,让柳静姝和沈牧仪短暂地忽视了文家两人。
等到再将目光转到他们身上,就看见两人眼珠子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对望了一眼,疯了似的开始喊:“你身上的珠子哪儿来的?!”
谁?众人一脑门疑惑。
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是……站在角落里的文岚枫?
文岚枫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放下琴,指着自己,问:“你们说我?”
“对!你!你腰上那串珠子哪儿来的?”
文岚枫低头,那串珠子早在鹤归楼那一晚,就被那个莽撞的曹荀撞断了。此刻腰间上挂着的,一半是原先在的,一半是后来她回曲水亭,找了几个会缝补又爱美的姐姐补上的。
要不是这串东西戴的年头实在长,她有些舍不得,要不然,在那晚,断了也就断了。
小堂主被这几只疯狗紧咬的每一次,她都看在眼里,故而心中对这两个文家人实在没有好感。
她走近这边,腰间的珠串便随着走动上下浮光。
末了,文岚枫站定在柳静姝后侧,捻着一缕垂下来的发丝把玩,一摆一动间尽是曼妙。
“你们不会这会儿又想说,我知道你们大小姐的消息吧?先声明啊,我可没有……”她朝回头来看她的柳静姝一笑,接着说道,“这位姑娘那么好说话。”
谁料文家两人狂热起来。
“不是!不是!”他们喊,“大小姐!你是文家的大小姐!”
这一出急转直下打得所有人都发懵,尤其是文岚枫和柳静姝。
文岚枫嫌弃之情溢于言表:“搞清楚了吗就瞎喊,到时候别倒打一耙上来。”
他们如今的狂如和方才的凶狠判若两人,夸张点儿的已经声泪俱下,就差松了绑一下子抱上文岚枫的腿。
“小姐,公子找你找得苦啊!你知道公子在遥安从来都是锦衣玉食的,这一路寻你到磐石关,受了多少磋磨啊!小姐!你如今过得可还好?”
文岚枫后退一步,实在难以理解他们脑子里在想什么。瞄了一眼池霁,人抱着手在一边,又开始他的装死。
“不是,我没想明白,因为什么?我身上这珠串?从方才你们针对这位姑娘的言辞来看,似乎也是因为她之前有对耳坠,上面有和我珠串上差不多的,珠子?”
一旁,柳静姝垂眼去看文岚枫身上的珠子。
那一半色泽好的,果真和之前她戴在耳朵的那对坠子差不多。这什么情况?文家人认人都这么草率的?
文岚枫自是想不明白,手拂过腰间珠串,一计忽起。
她说:“好吧,那就当我是你们文家的大小姐吧。”
关鹤瞪圆了眼,听她又道:“既然我是你们文家大小姐,那想必你们该对我的话言听计从了?”
“自然!”
她进入角色很快:“那本大小姐问你们,为什么之前你们看到这位姑娘戴的耳坠,没将她当成你们的大小姐?”
“呃……那是因为……”
两人眼神躲闪,支吾半天,吐出来一句:“因为我们当时在磐石关认错了一个人,误将她当成了你,而后才碰见的柳静姝,所以……所以我们以为是柳静姝抢了我们大小姐的坠子!”
“哈?”柳静姝只感觉一口陈年老血喷了上来,“你们不要太荒谬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