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绕绕到底想说什么,不过还是好脾气道:“那个红纹印记标注着哪处发生了洪涝,依据芦国槿国建朝后的灾情,稍稍想会儿,就不难猜。”
伍昌忽然开口道:“国之动荡有二,天灾人祸。”
“天灾不可防,人祸避不及,于国而言,‘人祸’则为权悬于空,握于下臣之手,此先不提。”
“小姐,你可知天灾又祸害在何处?”
柳静姝张了张口,很想说小老头你这不问了个废话?
见其满脸霜褶,又将话咽了下去,吞吐道:“祸害于民。”
“错。”
伍昌站于窗前,又说:“若主上明君,天灾虽令人扰烦,却总能有条不紊地解决。而若逢一昏君,民间之水深火热怎不比炼狱油锅。”
“昏君治下,便总要有一两个人来做这英雄的。”
柳静姝被他们这么一绕,忽然抓住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神色一分分归于平静,将腰间折扇把玩于手中。
“这些与我想知道的事又有何关系。”
唐栝淡声开口:“池溯,或者说,撼林偿花帮就是这个威胁着昏君的‘英雄存在’。”
乍然听见这话,柳静姝的脑子像蹿过了一阵细碎引爆烟花的声音,手蓦得抓紧了折扇。
僵着嗓子说:“我知道,他已经死了。”
窗外林立的那片枯枝里,有人跌跌撞撞而来。他身后略远处,有一男子携军驾马于积雪上。
他不知这人又属哪一方,匆忙间抄了条近路,快身后人半程到了这边的屋子。
男人撇了眼东间,又低眉看了眼手臂上的血迹涔涔。
冷嗤一声:“俞溱柏这条疯狗。”
随后闪身进了另一间屋。快速换了一身衣裳,又将伤口裹了几层,盖在衣衫下。明面上看去,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整理好领子,走到了东间门前。
抖去一身风霜,他推门而入。里头的人不知讲到了哪,与门咯吱声一同响起的,是柳静姝那句——“所以,他是死在这副银爪之下?”
他眯了眯眼,正要开口,众人中央的小姑娘已经随声转了头过来。
似是吹进来的雪渣子糊了她眼睛,柳静姝同样眯起了眼睛。
随后,她说:“章县令?”
伍昌放下手中高他一截的长枪,面有不悦地朝章琅泉点了点头:“回来了。”
唐栝仍旧冷淡:“六年前的事我讲完了,剩下更早的,你来。”
章琅泉并未在意他们的态度,或者说,在更早之前他就习惯了这样的态度。
笑呵呵朝柳静姝走来,还没开口,便被柳静姝截断了话:“章县令怎么会出现在遥安,你磐石关的官是不做了吗?”
“不做了,一个小小县令而已。”他站定在柳静姝身边,“小姐,现如今,我该这么叫你。”
柳静姝对上章琅泉的眼睛,这与他在磐石关时给她的印象大相径庭。
刚想说点什么,那队人马忽出现在了东间门口。
“将军,他们在这里!”
冰霜里铠甲碰撞的声音格外坚硬,只一会儿,屋里的所有人便知道,这屋子已被外边的人围住了。
马上下来了个人,他攥着两枚铜钱,缓步走近。
未露其脸声先至:“敢在遥安随意掳人,各位,我芦国的安防,可不能任由你们这么践踏。”
柳静姝听声一喜,冲来人挥了挥手:“沈牧仪,我在这!”
东间的屋门彻底被敞开,沈牧仪一见这如刑房般的屋子,脸色一沉,刚要给唐栝这群人一个下马威,就见到里头的小姑娘跑了出来。
看上去根本没受半点儿伤。
她一路畅通无阻地哒哒跑到沈牧仪身侧停下,而后踮脚在沈牧仪耳边轻声说:“我没事,但我也不想再待在这。”
“你不必对他们动手,他们身上,还有我想知道的事。”
而沈牧仪的目光遥遥与最里处的章琅泉碰上,逐一划过屋里的众人,随后将那两枚铜钱放在了柳静姝手里。
“这回拿好了,我找了半天才找回来的。”
语气里竟有一丝丝委屈,柳静姝讶然,嘿嘿笑了声,不再说话。
他带着人就要离开,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警告道:“章县令,磐石关的账我还没跟你算。”
章琅泉一顿,便在这个档口,沈牧仪将人带上了马,拥着离去。
伍昌在他身后重重一咳,教训道:“我早说你不必在这时候去给俞溱柏好看,在遥安,天子脚下,我们终归束手束脚,等他出了城再动手又不迟!”
章琅泉只说:“可他想杀小姐,此患不除,我心难安。”
伍昌慨叹:“先主早就说过,你太沉不住气。”
章琅泉动了动嘴,说不出什么来。盯着沈牧仪军马离去的方向,眼中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