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怀里的孩子,眼里满是对这个姑娘的满意。
她说:“师父,我想,算了吧。”
秋千的垂脚边已经长出了青苔,女人哼着歌:“我想他了。”
她将怀里的孩子交到了老者手里。
疏门烟客抱着孩子,看着这个女人,眼神悲悯。他知道,这一代里的人结局已定,终是奔赴了死局。
“我这生,实在蠢得可以。以为有些功夫就能锄强扶弱,殊不知自己,才是最绊人脚步的那个。”
“师父,我把孩子托付给你了。我要……去见他了。”
——那么,她的名字呢。
“就叫静姝吧。”
不学武,不入局,不做任何人手中的要挟,不带着任何人的期望。我只要她平平安安的一辈子,开开心心地安静下去,就好。
静姝啊,是个好名字。
那年的吊桥上,章珉告别了唐栝伍昌,决身跨进了槿国的地界。
新国初开,一派祥和。
章琅泉略过了那个女人的所有事迹,目光躲闪,神色却更加坚定起来。
“我书学了二十多年,自然不肯就这样放弃了的。既然初建了朝,百官的位置自是空缺颇多,那年我到了渭城,毫不费力就考上了功名。混得不好不差,恰好就进了镇抚司办事。”
“初年时,槿国的皇帝还是金霄。其实比起芦国这位来说,金霄也还算是个人。”
因着沈牧仪在场,顾及到柳静姝的关系,章琅泉十分不情愿地将萧玺称作了“这位”,可即使是这样的称呼,在沈牧仪看来,还是显得有些大放厥词了。
他不悦地皱了眉,出声提醒道:“章琅泉,注意你的措辞。”
哪想章琅泉不屑地轻哼了声,回道:“沈将军,若非小姐在场,我连‘这位’都不会称呼他。”
沈牧仪自上而下看向这个中年男人,发自真心地问道:“你就这么恨芦槿两国?”
“当然。”出乎意料的,章琅泉应得很平淡。
不好说是陈年的恨意已经浸到了骨子里,叫他的每一分恨都如呼吸饮水般平常,还是说,他在强压内心的怒气。
柳静姝上下扫了他一眼,忽然觉得自他口中说出来的话,让他们的关系变得很是诡异。
似乎大家都是冥冥中的可怜人。
章琅泉平静道:“正因为我平等地恨着芦槿两国,我才会两面三刀地穿插在各个人的手中。”
柳静姝神色复杂。虽然觉得他口中的恨意之由,撑不住他这么绵长的时光,却又找不出说它不合适的理由。
那年的征战,沧珈苜的灭亡,使得他的亲人纷纷离去,故土浸满血液。这些,难道不足以让他恨吗?
按理来说,当然是足以的,甚至应该无绝期的。可她总觉得好像还有哪不对。
这一间屋子里的空气就好像滞留了。柳静姝仰头,说:“那你又是怎么从镇抚司跑来了磐石关,做起了县令的。”
“金霄很快就死了,死得很好。”
章珉自跨进槿国地界的那刻起,就给自己改了名字。既是新国,自该一切都是新的模样。
他挑挑拣拣,选了个“琅”字,有“王”,有“良”。他成了章琅泉。
镇抚司是金霄建的,金霄死后,金辞绝便上了位,那是朝锦二年。不过新国两年时,皇帝就死了。章琅泉心里说不上多畅快,只觉得金霄的命太短了些。
金辞绝继位后,尚在襁褓的金韫便被送出了渭城。
无论金霄在位的时间多短,这新上任的自是要着手搭建一番自己的人马。镇抚司便在那个时候又被重整过一次。
章琅泉万般小心,才得以蛰伏其中。那几年,镇抚司迎来了个新官——俞暮南。
俞暮南很年轻,考中功名的那年便成了镇抚司的司长,不稍三年,便一路扶摇直上,成了镇抚司的领头人。
金辞绝对他很是看重,槿国的朝廷里,俞暮南是人人称赞的那个,年轻、狠辣、有手段。
而章琅泉与之相比就显得平庸无比了,不过章琅泉很满意那样的状况。蛰伏的人不能太有风头,毕竟枪打出头鸟。
他时常做些领槿国皇室陷入风波的小事,又总能抽出身来,像极了一根搅屎棍。
可他还觉得不够。小姐毫无下落,芦槿两国却还好好的,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让这池暂且平静的湖水重新动荡起来呢?
机会,就那样笔笔直直,自己撞了上来。
那日午后,他又故意不小心地犯了个错,被赏了一顿罚后踉跄从长凳上起身,一个年轻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来人腰携弯刀,于章琅泉来说,是个半生不熟的面孔。
钟万仇俯身,阴影笼罩下来,盖在了章琅泉的脸上。他说:“你叫章琅泉,对吧?”
“槿国开朝那年中了功名进的镇抚司,卷宗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