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楚鸣玉垂着脸。
温玉山见他没有反应,加重语气:“请家主下令!”
楚鸣玉淡淡道:“家主死了。”
温玉山盯着他:“你就是家主。”
楚鸣玉终于抬起脸,眼睛红得似要滴血。
“我不是家主。”
“除了你,谁也没有资格当家主。”
“你比我有资格!”
温玉山一字一句道:“我姓温。”
在那个冻死鸟的大雪天,若非楚长冠将他捡回来,他只怕早已成为孤魂一员。
楚长冠是他的救世主,他已决心要辅佐他一生,为楚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楚鸣玉又垂下脸:“姓温姓楚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不是我们的兄弟么?”
温玉山道:“我会辅佐你。为了老夫人,为了楚家,你必须担起这个责任!”
楚鸣玉从直勾勾盯着他:“我不能当家主,绝不能。”
顿了顿,他道:“家主必须为整个家族考虑,甚至可以不顾个别人的死活。但我不行,我要替小爷报仇,甚至牺牲整个家族!”
温玉山的脸在火光下白得近乎透明。
楚鸣玉又垂下脸:“你还想让我当家主么?”
楚长冠性子刚烈,但在关乎家族大事会慎而又慎的地听取意见,再下决定。
楚鸣玉性子随和,骨子里却极为固执,认定的事绝不更改,哪怕事后天崩地裂,他也毫不在意。
这样的人会将楚家带向深渊。
温玉山不得不慎重考虑。
正在他思虑时,楚鸣玉做了一件令他极为震惊的事!
刀光一闪,一截血淋淋的手臂掉在地上,汩汩鲜血染红了地板。
“当如果时我再快些,小爷就不会死了!只差一点……”他忽然咆哮起来:“这么没用的东西,留着做什么!”
02
府里一片死寂。
来往的仆人脚步匆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恐惧和压抑,不敢多说一句话。
花似雪坐在一株已快凋零的木槿花树下,心中有些发慌。
闲得发慌。
因着温玉山的关系,她的活已被人抢着做了,她们对他如对王后,简直捧上了天。花似雪觉得很困扰。
裴云惊也走了。
楚府发生这样不幸的事,他身为一个外人也不好再住下去,加之他的老父亲已派人专程来接他,不走也不行。
明眼人都已看得出楚府危险重重,裴云惊十分担心她的安危,临走时,让她同他一道回去,花似雪犹豫片刻,拒绝了,只托他给母亲托几句话。
裴云惊沉默良久,说了一句正中她心事的话:“你倾慕温二爷,对吧?”
连裴云惊都看出来了,她却不愿意承认,不敢承认。
她叹了口气,正要起身,忽然就看见三丈开外站着一个人。
一袭白袍,又白,又净。
他脸色苍白,身形消瘦,嘴唇干燥,像一个躺了三四年病榻的病人。
花似雪担忧地看着他,他朝花似雪微微一笑。
虽笑得无力,虽笑得苍白,但却如远山边吹来的风,淡淡的,轻轻的,竟抚平了她多日的焦躁与不安。
亭外已落起淅淅沥沥的秋雨。
雨珠打在枯荷上,自成曲调。
从见面到此刻,两人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这几日府中事物太繁重,温玉山身上尚有伤,又因楚长冠的死伤心过度,整个人已瘦得像一张纸,几乎一阵风来就能将他吹倒。
花似雪却没有问。
她只想静静地陪他坐一会,听一会雨声。
忽然,她伸手从荷包里摸了摸,摊开手时,手心里放着一粒晶莹如冰的糖果。
她轻声道:“我请你吃糖。”
她觉得日子难过的时候,就会吃糖,她觉得温玉山的日子可能有点难过,她想请他吃糖。
温玉山没有吃过糖。
他不喜欢太甜、太辣、太酸、太苦的食物。
在少女清澈又温柔的眼神中,他已捏起冰糖。
忽然,一群人从朦胧的雨雾中冲进亭子来,为头的赫然是楚鸣玉!
他没有撑伞,身上已被雨湿透。
他眼风如刀,刮向花似雪:“给我拿下!”
四名高大威猛的家丁跨步上前,花似雪不明白发生了何事,被这阵仗给吓住,家丁伸手去拿她,她下意识往温玉山身边缩。
温玉山将她挡了个严实。
“她犯了什么罪?”
四名家丁不敢再动。
在他们心里,温玉山的地位远比楚鸣玉高得多。
楚鸣玉眼里含着杀意:“府里有奸细,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