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千颂心被冷风吹得凉了一下,又因没有了白纱的遮挡,阳光再入眼就有些不适。她避了避阳光,忍着肩膀上的疼痛,深吸了口气,起身看向了众人。
众人对她回以怒视,似是没有了这顶帷帽,她就不再是那暖意小阁的老板,不再是大家口中人美心善、深明大义的小店主。
窃窃私语的声音由大转小,逐渐进化的大胆,恨不得站在她的脸上,指着她的鼻子骂。
这道路上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他们的想法已经代表了绝大部分人的想法了。
别千颂想过这一天会到来,可没想过是以一个这样方式和速度。
幸得经商之多年的她早就有了一套自己的突变应对方式,措手不及的慌乱也仅是在她的心中飘了一下,就快速的被压了下去,决定让众人发泄一二再说。
别德诚是商中大头,留下的怨气中除了钱资还有一些什么油债、大米搀石、强夺商铺之类的等等,肯定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被轻易摆平的。
她做好了心理建设准备迎接风暴,却没想到先迎来是林小公子。小公子被仆从搀扶着,从人群自动让开的道路中走了进来。
他显然摔的也不轻,腿脚瘸拐,半面青色带着血红,还张口的时候牵扯到了这伤口,疼的他缩了一下。眼含泪水,倔强的就问别千颂:“小姐...你没事吧?”
别千颂这幅身子本来就弱,被这一撞弄得差点没自胳膊开始往心脏上散架。可尽管如此,她也只是柔柔的摇了摇头。
随着动作幅度,她耳边垂挂着的玉坠晃荡了两下,轻轻的打在了她沾了冷霜的墨色发丝上。
林启辰年纪比她稍微小一点,脸上稚嫩未脱,心性不减纯真,抱着‘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心思从她的玉坠上收回视线,张口道:“终究是我的马儿惊了你,我得对你负责,你跟我回府吧,我府上有医术很好的大夫。”
他丝毫没有受众人评价和阻止的影响,坚定的顶着一脸床上看向别千颂。
别千颂知道自己这次一旦走了,后面就再也无法挽留众人了。于是在小公子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她再次摇了摇头,并转视线看向了人群。
人群中有熟面孔,看到她看过来的那一瞬间忙的一撇头,装作与身旁人对话般的嗯嗯啊啊的应了几声。
然后众人就见到了那印象中,本该和她爹一样落荒而逃的少女弓身一欠,规矩行了个礼。也奇怪的,这丫头明明声音柔柔的,却清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千颂在这里先谢过大家这一段时间的照顾了,可能以这样的方式见面还是第一次,但过去的每个时刻、每个行为,都是出于我的本心,绝无其他的意思。”
她诚恳的话语配上她那张被雪地擦红的脸颊,引得人群中一些心软的出声劝解:
“其实说实话,那都是别德诚造下的,与小姐...是没有多大的关系吧?”
“是啊,小姐的善良,咱们是一直看在眼里的,不能因为这刻板的印象,就否定人吧?”
“你们忘了当初是怎么被别德诚哄骗着入钱资了么?!说什么钱会生钱,屁嘞,我十银最后就剩了五银,可坑死我了!”
“哼,你们可不知道啊,这大小姐表面上说着什么不受宠不受宠,其实是跟着别德诚左右学习最多的人,那套路肯定是和他爹一模一样——先给个甜枣,再给一棒子的,多随他爹!!”
“说到钱资,哎呀,我家那口子当初不听我劝,一心一意的就要搞这个,最后弄得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此法行不通,就只能等人们冷静一点后了。别千颂想着就抿嘴,在越来越多的抨击声中挺直了背,闭上了眼。
殊不知,在她闭眼之后,人群中有几个叫嚷最欢的人遁入了后围,神神秘秘的走远了。
酒楼上旁观这一切的扶云川,手指一下一下的扣着窗壁,眼神昏沉的扫了一眼那几位结伴离去的人后,转眸看向了渐渐被人群逼近的别千颂。
少女的白色衣着在其中特别的显眼,也衬的她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脆弱的倔强感。像是一朵被暴雨摧残不屈的野花,屹立在石子之中,用尽全身的力气散发着自身的光亮。
光亮晃的扶云川的眸光变了两下,也周身如深渊暗兽的气势突地一收,扣指翻转缓缓的拿起一旁的玉杯,抿了一口烈酒。
方亦司看着他的小动作,顿了顿,随后失笑的摇头——完喽,有人要遭殃喽...
并且还是见血的大殃。
要知道,这人越气就越面上平淡。扶夫人还说这幺子不像亲生的,依他来看,就这幺子才是真真正正得了大将军的真传——表面笑温多风趣,背地冷心冷血、办事干净利落。
极有大将军年轻时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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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千颂上次经历这种万人指责,还是因为产品方引流让网友误解她。
当时她破防了许久,错过了最佳的自证时机,险些毁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