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朗声应对:“天下大乱乃是君主不作为之祸,陛下在江都却不管不顾,如今遍天下都是贼,我不过顺应天时民心,起义兵问这天道一个说法。若百姓能安居乐业,世民就算万死,又何惜哉?公等既食君禄,自当与君分忧,又如何看这天下疮痍而不顾?”
“好小子。”
房玄龄暗暗赞叹了一声,怪不得大都督这么夸她这个弟弟,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志向,若是没有大都督先拿下了关中,就凭他这样的志向,就值得他效忠。
想到这里,房玄龄也拉长了脸,哼了一声:“小小年纪倒是好一副伶牙俐齿,你以为你是谁,天下大乱生灵涂炭,诸王割据,你凭什么大言不惭觉得你能平定这天下?”
李世民不以为意,他的双眼如同出鞘利刃那般锋芒毕露:“年纪小又如何不能做大事,你们且看着,最后能平定这个天下的人,又该是谁!”
“嚯,某要不是累的慌,恐怕也挽袖子跟他一起冲了。”王珪小声问旁边的杜如晦,你觉得这个少年郎怎么样。
杜如晦言简意赅:“可。”
王珪满头雾水,可?什么可?
倒是发问的李纲和房玄龄对视了一眼,然后又瞧了一眼坐在上首茫然无知的杨侑,同时叹了一口气。
谁优谁劣一眼便知,大都督的阳谋还真是防不胜防。
不过,志向远大的少年郎,真香!
“咳。”一直把自己当成雕像的骨仪忽然轻咳一声,冷声诘问,“你不孝父,不尊君,罔顾阖家安危,如此不孝不悌不忠不仁,又有何面目在此大言炎炎?”
李世民强压怒火,声音微颤:“天子者,有道则人推而为主,无道则人弃而不用。君父若想要人敬服,必然自身德行高尚,而不是成为君父,就会德行高尚,然后受人敬服!”
李世民就像是一团火焰,此刻终于爆发出耀目的光芒,围坐在周围的相公们纷纷点头,彼此交换赞许的眼神,也越发觉得上面坐着的杨侑碍眼了。
“呵!”王珪冷笑一声,猛然把李渊的手书拍在桌上,“说的好听,你现在不也是成为你耶耶送过来的替罪羊,你可知他这手书写了什么?”
嘶,还真疼,不能露怯,得忍住。
“子不议父之过,呵,不过就凭你们,可还拦不住我。”李世民傲然一笑,虽然这些相公们应该也懂一些拳脚,可他是在千军万马中厮杀出来的,单凭拳脚功夫,千万人又能奈他何?
“我怎么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李纲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幕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可还没等他想起来,已经轮到了杜如晦开口。
杜相公业务繁多,几乎一个人担了两部,人都清瘦了好些,他只问了一个问题:“你从关外来,可见了关中如今状况?”
李世民点点头,神色也有些复杂,他本以为关中也该饿殍遍野,可满眼所见的却是人流如织,叫卖不绝的热闹盛,关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杜如晦哑然失笑:“那你还认为当今无道?”
李世民冷笑:“只关中如此罢了,你可见关外惨状?”
杜如晦徐徐善诱:“那你可以愿意与我们一起,反正你耶耶也不少你这么个儿子,天下却不能少你这位少年郎。”
李世民点头:“我……”
忽然迟疑,他今天是做什么来的?
李世民迟疑间,房玄龄走下来对他郑重一礼,声音温和:“我叫方乔,字玄龄,二公子见礼。”
李世民连忙回礼,周围的其他相公们也都在此时走过来与他一一见礼,纷纷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剑拔弩张到突然和缓,杨侑看不明白,但是小孩子总是对情绪感知比较敏锐,他小声闻身边的内侍。
“我可以下去吃东西了么,好饿。”
内侍:“应该可以,相公们都在忙,我带您去找大都督吧。”
“好。”
杨侑稀里糊涂地跟着内侍离开,留在殿内的李世民却被相公们围在当中。就在那一刹那李世民想了很多,他刚才似乎经历了一场考校。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是阿姐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