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雨季,银带更长更宽,从数百米的山坳倾泻而下,几乎是“疑是银河落九天”的程度,缥缈水雾很好的缓解了空气的燥热,
关雪卿几个知青住的地方是一座小平房,原来是旧社会富裕人家住的地方,共有两层,经过风雨的洗礼,这栋楼仅剩结实牢固的木架结构和底层未损坏的墙体。
历经战火纷飞的年代,后来的敏感时期,主人家早已不知去向。
前段时间修葺一番便拿来当知青住的地方。
二楼有些腐败,仅剩一楼,房间不多,拢共不过六间,想到以后也许会再分配知青过来,他们本计划两人住一间,但以后的事儿谁知道,秉承着到时候再说反正现在住着舒服的原则,一人还是选了一间,收拾收拾就算他们在这儿的家了。
院子是个堤坝,右边种了棵桂花树,左侧搭了一个草棚子,里面垒了个土灶,充做厨房。
帮她开了门,陆胤把钥匙还给她,侧身看着她走了进去。
男同志不好在女同志门口久留,他也没有往里面乱瞟,背对着门靠在黄泥墙上自顾自说道,“那我先走了,你明儿先不忙去上工,好好休息几天,我给你请假……”
话还没说完,一包糖递到他了面前,“今天麻烦你了。”
没生火,也没水可以让他解渴,索性不提。
陆胤看了看糖果又看了看她,摆手没有接,“不过举手之劳,有啥事儿记得来找我,我一般都在队里。”
关雪卿默默看着他没说话,平白无故的,找他作何。
看她不说话,坚持不动,陆胤有点慌,犹豫道,“要不我拿几颗,剩下的你多补补。”
这年头糖少且贵,还是这种他在镇上也从未见过的奶糖。糖衣裹住了糖身,外面用绘了大白兔的油纸包着,印着五个字儿——大白兔奶糖。
或许晚上他可以去网鱼,炖点汤让小关同志补补身子。
这年头日子说不好过但比起十年前那确定还可以,说好过看着她发白的嘴唇陆胤便觉得这日子太苦了。
关雪卿按了按太阳穴,“快拿着吧,我头晕。”
陆胤见她面带倦色,只好接过。
“这也不是全给你的,留一半给婶子。”
陆胤愣了愣,不知道自己老娘何时与小关同志有交集,不过是她的一片心意,他也不好婉拒,心里却是琢磨哪个潭子今年还没摸过,今晚得去看看。
见他答应,关雪卿这才点了点头,陆胤母亲是个热心肠,平日里做活儿时碰见了或多或少都会帮她们点。
见没事了,该说的都说过了,关雪卿也不再看他,转身往里走,关门之际,见男人还站那不动,不禁拧眉,“还傻站着干嘛?等我做饭招待你?”
陆胤回神,听了这话脸红耳赤,“不是不是…那我先走了,晚点过来,谢谢小关同志。”
关雪卿摆了摆手,目送他离开的背影。片刻,木门关上落了锁。
不对!等等!晚上还过来干啥!关雪卿拉开门,男人已经跑没影了。
陆胤先去给关雪卿登记了今天的工分,又给她请了三天假。
计分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男人面上不显,镇定自如,倒是他按着藏在包里的糖悄悄红了耳根。
回了家,他娘正端了碗苕尖上桌,没见他爹的身影。
陆胤把那包糖好好放在她娘手边,咕咚咕咚灌了一杯凉白开,这才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他娘狐疑看了他一眼,不是她埋汰自家小子。
做啥事都不积极,打小就喜欢逗猫惹狗,当年高中读完,其实他家是有门路可以让他去读工农兵大学,结果这小子说啥都不去,问也闷不吭声,可把他爹气得,大的小的都争气,只有这二小子,是他们操心最多的娃。
她和他爹为了这娃的性子,不知道说了多少次,教过多少次,就怕他和混子走到一起,误入歧途,也还好,他晓得轻重。后来两夫妻一合计,不争气就罢了,跟在他爹身边做做事儿,过几年娶门媳妇儿,一生也就过了。
但这娃气人,去年她就说找人相看相看,两人处几年再成婚,他就开始找各种理由拒绝,也不知道咋想的。愁!他俩也老了,就怕这娃找不到知心合意的人,孤独一生。
现在看来,还是他俩太急了,不过这娃哪里是不想相看,眼光简直太高太好了。
那小关同志多漂亮可爱一人啊,谁看了不喜欢,还是京市来的。
陆婶没动那糖,哼了一声,故意打趣,“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这么殷勤。”
陆胤嘻嘻一笑,“逃不过我娘的神眼。”
“别给我嬉皮笑脸的。”
虽然自家娃看着就身强力壮,在这十里八乡也是也算不错,是很挺拔一小伙,但她也得承认自家娃不出彩,两人着实不搭。人家父母都还健在,估计最主要的还是要小关同志自己同意,怕是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