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捏了捏眉心,抬起头接过整理好的表格:“一个月,想好干点什么了吗?”
林郗两手一摊,无奈地笑道:“回帝都继续做实验和数据分析,总部设备齐全,明天我带点土回去,模拟一个这里的种植条件。
腿断成这样,正儿八经下地肯定不行了,做点杂交试验,看看什么基因型的棉花适合这里的土质。”
“一个月不能上前线,不觉得可惜?”
虽然不是自愿来达拉城,但两个月起早贪黑地研究,嘴硬的林郗早已对这片土地产生了些感情。
脸上却维持着风轻云淡,空调冷风吹过,手指一蜷,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外套:“事已至此,不如接受,然后思考怎么啃下这块骨头。”
院长知道有些事情另有隐情,叹了口气:“想怎么处理?”
言语里虽没有挑明说,但字里行间到底代指什么,他们心知肚明。
“按规定处理吧,沈欣怡心术不正,没把学术放第一位,挑拨离间也不是第一次了。”
院长点头,声音缓慢而温柔,像是对照片里的女孩说,却是在处理林郗的纠纷:“那就按你说的办,过几天把她送回去吧,如果不是她家里出资,我不会收的。”
林郗不想让院长陷入自责,转换了话题:“有什么实验进展,记得跟我说,我在帝都那边有什么新发现,远程转发给您。”
院长摆了摆头,无奈道:“你不在,很难有进展。”
和院长沟通好沈欣怡去留的问题,林郗才拄着拐杖不灵活的往外跳。离开办公室,眼里除了倦色,更是晦涩不明。
她想起一庄从同事那里听来的往事。
老院长的妻子在生产时大出血,留下一个比林郗小几岁的女儿。听说长相性格都随了母亲,是他视作珍宝的挂念。
只是送去国外留学的时候,在鱼塘采样,失足坠湖......
她知道院长的这份偏爱与看好来于源什么。
是向亡妻给出承诺,却没有达成的遗憾。
翌日一早,林郗在同事的“护送”下飞回帝都,院长瞧见林郗腿脚不便,自掏腰包给林郗升舱。
VIP通道,一晃好多年没享受过了。
因为是工伤,林郗的职位暂时交给温庭顶上,等回来再复职。
飞机落地帝都这边,林郗没让单位派人来接,叫上了自己的三年前偶然认识的好友高小杨。
一个大大咧咧的女汉子。
林郗是这么形容的。
“你就走了三个月,回来这副惨样子了?竟然坐轮椅。”高小杨围着林郗转了个圈,感慨道。
林郗真心觉得自己这朋友嘴欠:“我说咩咩,你不损我两句会死啊!”
高小杨继续补刀:“还晒得跟非洲大草原来的一样”
林郗:“…”
林郗一巴掌拍在高小杨的手臂上,瞪了她一眼。
高小杨仗着林郗腿脚不便,笑着躲开,一眼望见传送带上林郗粉嫩的行李箱,献殷勤似的搬下来。
奇沉无比,高小杨几乎为此折腰。
“卧槽,你放炸药了,这么沉?!”
林郗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浅笑:“炸药没放,半箱子的土。”
高小杨:“......”
那些土都是林郗从地里新鲜挖回来的,还带了实验室处理过的棉花种子,打算在试着在盆里培育点棉花。
林郗过去家庭条件优渥,变故之前她自认为学什么专业都一样,不愁生计。
仗着家里供得起,混张毕业证找份轻松工作,踏实过日子,看看沿途风景也挺好。
只是没想到,父亲资产转移,突然断了林郗的生活费。
考虑到就业前景,林郗被迫从生物转学农业。
林郗常说一句话:“虽然我内心是摆烂咸鱼,但既然投身科研,就要恪守本分,穷其一生做不出成就,就当为科学铺下奠基。”
高小杨当真看不懂林郗到底是卷狗,还是咸鱼,甚至怀疑某人人格分裂。
车上,林郗说到自己计划一个月以后复工回达拉城,在帝都的时间里,半个月复建,半个月泡实验室。
高小杨啧了一声:“新时代吾之楷模啊。”
交通电台播报着帝都某街道上发生重大连环交通事故,两人当场死亡,还有十一人重伤,目前已经在送往医院的路上。
帝都人民医院,消毒水浓烈的味道呛入鼻腔,医生护士紧张地准备接诊,聚集在一楼抢救室门口。
高小杨去缴费挂号,林郗坐在轮椅上,在挂号排队处静静等着。
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响起,伴随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都让一让!”
焦急,不容违抗的命令响起。
挡在林郗面前的人群倏地散开,开放出一条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