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些什么。
她问沈醒安来干什么,其实就是初见惊讶之余的随口一问,本来是并未放在心上的,但见沈醒安的两次回答,她心神一动,似乎是抓住了什么东西。
所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呢?
她家徒四壁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一点她是有着十足的自知之明的,所以可以很快排除这一项。
根据他们近来的关系,柳渝清顺着这段时日的记忆,开始回想。
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还是关于制酒大会的准备事宜,第二点就是昨日的事情了。
昨日发生之事,除去柳氏三人以及自己之外,这应该是没什么人知道的。
柳家人怕丢人定是不会将此事说出去,那么照理说来,沈醒安便是不可能会知道此事了。
那便只能是只有第一种可能了。
柳渝清立马就要将这个猜测脱之于口,但在说出口的瞬间,却又如有神至般改口。
“昨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似随口一问,又像是试探。
沈醒安吃东西的动作慢下来,良久才答道:“嗯。”
“所以你就来找我?”
“......
嗯,怕你受影响。”
“制酒大会不是要来了?算算时间,还有几日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准备,关于......那里的事情,暂时还是不要花费心思了。”
听见回答,皓齿不自觉轻咬住舌尖,翻滚的话语在嘴里磨磨蹭蹭始终未曾说出,但柳渝清的心里却顿时开阔了不少。
竟然还真被我猜对了。
想到此,她的内心不自觉地泛起笑意,异样的情绪被捕捉,温暖的热意涌至全身,连蜜糖都被融化。
这是她来到这里除去李叔一家,唯二感受到的温度,滚烫的,似乎要烧到心间去。
不,还是不一样的,柳渝清心里有一道小声的声音在告诉她。
沈醒安应该是现今唯一一个因为她是“柳渝清”而真正关心她的人。
关心纯粹“柳渝清”,而不带原身的任何一点关系。
分明的指节无意识纠缠,摩挲带来的热意与冰凉的空气隔绝,与心间的某个跳动相合。
都能给她带去一阵暖意。
在这一刻,柳渝清甚至觉得自己很卑鄙,竟是想着将自己与原身分隔开来,虽是只有一瞬,但却是足以让她感到羞愧。
她粲然一笑,对上沈醒安眼里的担忧:“没什么事儿的,不必担心。他们的手段并不高明。”
“我能应付,别小瞧我。”说罢,弯弯的柳叶眉显出动人的色彩,将柳渝清的内心状态展现得别无二致。
见到她明艳的笑颜,又如往常一般,沈醒安的内心悄然放松。
却并未赞同柳渝清的话,他正色道:“就听我一次,行吗?”
他将柳家、柳渝清、制酒大会联系起来,将里面所存在的事态和顾虑娓娓道来。
由表及里,由浅入深,言至而理随,直说到了人的心坎去。
“你就把这些琐事都交给我来处理,你呢,就安安心心,全心全意地准备自己的事情。”
“制酒大会,那才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沈醒安说得口干舌燥,将柳渝清递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本来一开始还很坚定的柳渝清被说动了,鬼差神使般地应了。
“好。”
沈醒安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随后,二人将桌上的碗筷勺子收捡起来,清洗干净后又装进食盒里,由沈醒安带回去。
离去时雨已停了,见沈醒安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柳渝清才转身回屋。
——
沈醒安提着食盒,在泥泞的黄泥巴小路上走着,步伐轻快,步履变换之间溅不起一丝泥点,衣摆处仍是洁净如新。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工夫,他便已经走出了一大段路。
若是让人看见,免不了瞪大双眼,不可置信。
他走到一处田间路边搭建的茅草棚,草棚不大,只容得下七八人而已,是供于村民们田间劳作时的休息之地。
正中间摆放着一个简陋老旧的木桌,三三两两散落着几根凳子,经过一场风雨,却没有如想象般潮湿肮脏。
显然已经是被人清理打扫过了。
沈醒安将食盒放在桌上,背手直立:“行了,出来吧。”
静默。
又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仍旧是无人应答。
沈醒安眉毛轻挑,似是有些意外。
这时,草屋侧面的稻田里传来一声细微而惨兮兮的声音。
“少爷,我,我掉田里了。”
字句轻快又朦胧,语气尴尬又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