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托完身后事之后,本就虚弱至极的卫广已经没剩几口气。
等那团黑色气体直奔入没反应过来的俞虞怀里之后,他就再次升起了屏障。这次屏障的范围更小,只把他与身侧的冰棺包裹其间,卫邢宇都被排除在了外面。
更加厚实的屏障似乎完全隔绝了内外,众人看着他目光眷恋地看着棺内的人,唇瓣一张一合在说些什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反应过来的瞬间,卫邢宇就冲上前奋力拍打屏障,他的表情有些惊慌失措,知道这预兆着什么。
不管他怎么声嘶力竭,处在其间的卫广岿然不动,甚至随着时间的加长,屏障的颜色逐渐加深,越来越红,直到完全遮挡住所有人的视线。
在视线完全隔绝的那一刹那,卫邢宇站在原地不再动作,身后传来徐梦小心翼翼的呼喊声。
恍若未闻,身后的一切似乎都被隔绝,大脑空茫,耳边似乎有白噪音响起,恍然抬头看向屏障的那一刻,他似心有所感,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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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广的葬礼是在一个阴雨天,按照卫邢宇的要求,把他和他的妻子安置在同一个骨灰盒之中。
实业家卫广的死亡在外界引发了轩然大波,官方给出的解释是死于恶症突发。
不管公众对此事如何议论纷纷,当事人唯一的儿子在葬礼上始终保持沉默,卫父安排的经理人为其应对来自媒体的所有追问。
“他这样真的不用去劝一下吗?”万专灵也出席了卫广的葬礼,眼瞅这人在墓碑前站了快两个钟头,拒绝了他人为他撑伞,细细的雨水打在他的肩上,他整个人都快浸在水里了。
徐梦与雷束河也一脸担忧,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就让他一个人安静会儿吧。”
成为孤家寡人的打击不是那么容易扛过来的,更何况他还亲眼见证了卫广的死亡。
“哎,不对,好像也不算是孤家寡人。”想到什么事情,雷束河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回身看去,视线投向另一处。自从被迫接受邪灵力量并且成为卫广的托付对象之后,从海城回来,俞虞每天要见的人就没断过。
就连今天葬礼上,还始终不断有负责公司事物的人与她寒暄着说些什么。
不过她也始终应对得体,丝毫看不出来是被紧急抓来的壮丁。
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应付完身边的这些人的俞虞也走了过来,走动中,她的身侧始终跟随着一团黑紫色的气体。
俞虞又不像卫广一样不要命,没把它放置在身体里,而是随意弃置,并且不常搭理。
于是这邪灵力量竟然无师自通地长出了手脚,此时此刻细细的双腿疯狂甩动,跟上俞虞的步伐,跑过来的时候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滑稽感。
“真是活久见。”徐梦感慨。
走过来之后,和他们站定在一处,俞虞同样没有贸然向前打扰卫邢宇,但邪灵气体就没这么识眼色了。
只见他向前小跑,助力一阵后起跳,直接扒在了卫邢宇的裤管上。
沉浸于悲伤的人低头望向它后,它大声喊着:“弟弟,弟弟!别伤心了,你还有我和妈妈在呢。”
听见它的话语,本来兀自沉浸在伤心往事的卫邢宇额头上青筋暴起,垂放在身侧的手指也忍不住捏成了拳。
俞虞的表情同样一言难尽。
徐、雷二人关于好友的辈分升降也无力吐槽,只有从小修仙,生活在各种辈分大乱炖中的万专灵对此接受良好,甚至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所以这邪灵力量到底是怎么个品种?像是东北来的。”
说是邪灵力量,但是感觉它的表现宛如额……智商不太高?不仅完全没有当初他们预想中的如临大敌,甚至还有几分友好和单纯。
这份疑惑在葬礼的晚宴上得到了解答。
于海城那边停留了许多天,和管理处的人员一同对邪修的行为和动机进行拷问和调查后,霖雨仙子赶了过来,与他们一同坐在角落。
“根据检测,你们在剧组发现的那个木盒只是一个媒介,将所有吸附的邪灵运气进行转换之后会汇聚到海城的召唤阵内。”
她把调查结果与大家讲了一声,和她一同来的中年男人已经带着结果返回宗门复命,这边还有一些事情要收尾于是她留了下来。
本来邪修的计划很美好,等电影拍完上映之后,通过媒体传播,将恶念根植入所有欲念与执念深重之人的心里,并且借此吸收他们的力量。
接着以电影中虚拟的神龛为媒介、剧组中存放的木盒来传递、进行邪念的传输与提炼,然后汇总到位于海城的召唤法阵中。
没想到事情的进展宛如脱缰野马。
电影还没拍完上映,小丫头鬼就误入剧组,还撞见了因女人匆忙离去而未隐藏好的不成熟媒介。
媒介几乎掠夺了女孩所有的生机与力量,这些力量又把近来在剧组中所吸取的少部分给完全压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