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全身血肉便被吸噬殆尽。吸饱血肉的纸人登时绽出灰白色的火焰,将男子的皮囊燃为灰烬。
这灰白色的火是阴火,遇阳即燃。
墨灵晞随手捏了个脑袋上着火的纸人过来,那纸人便熄了头顶的火,抱住她的手指蹭了蹭。
其余的纸人便在前方引路。墨灵晞随着纸人走,又穿过几条黑巷,方才到了大路上。那些纸人一见光便消失,只剩那个在她手指上的纸人跳了下去带她进了一家茶馆。茶馆的掌柜迎上来,墨灵晞便对他道:“约了人,在楼上。”掌柜就不再多问。随着纸人上了三层,她推开一个雅间的门,里面光线很暗,只幽幽的点着几盏烛火,而背对着门的太师椅上,是一身着墨色锦袍的人,锦袍上绣着神兽白泽,袖口处是银丝钩织的荼蘼。那人散着墨发,只斜斜地用一根白玉簪挽了上半部分,持杯的手雪白,不见血色。
墨灵晞走过去,坐在八仙桌另一旁的太师椅上,径自替自己倒了杯茶,边饮边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告你了吗?”
江恒转过头,也看着她,似是有些陌生,又多看了片刻,方道:“我去找你,你不在,宁霜告我的。”
墨灵晞便笑了,说:“小霜藏不住事。”
江恒又凝着她,问:“你的眼睛,可好些了?”
她便往椅背上一靠,道:“未曾。还是那般,一到黑暗的地方,总要瞎上一个时辰。”
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能有如今这般,已经很好了,总比瞎了强,不是吗?”
江恒依旧是凝着她与往日全然不同的面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道:“你这面具倒是有趣。”
“这叫霑凃,小玩意儿,当初做的时候费了不少工夫。娇贵的很,划上一道细口便废了。”
墨灵晞弯了弯唇角,用手指触了触脸,再一挥手,那霑凃便隐了起来,露出本貌。
7这就对了。”江恒许久未见她,乍一看到,只觉得她那身素净的衣裳都被衬得贵气了三分,却又移开目光,垂首从琵琶袖中拿出一个黑瓷瓶子,递给她道:“留羽制的新药,你且试试。”
“西鬼主纵情丘壑,竟还记得我这小事。”墨灵晞接过那瓷瓶,也不看一眼,径直收起。
江恒便道:“他生前就是制药奇才,死性不改。”
墨灵晞扶额,忍住了没笑出声。江恒看她,“怎么,我又说错了?”
她摇了摇头。江恒是鬼君,也就是冥界之主。冥界分两类,分别为鬼和鬼仙。这鬼仙就是天界的仙人逝去,其魂魄便归往冥界,从一粒魂种再修至人形,多少带着些从前记忆,便称鬼仙;江恒是鬼,自幼生长于冥界,遵的是强者为王的规则,又哪来天界这些诗山书海的道道,故而遣词造句中时常出些纰漏。墨灵晞早已习惯,也懒得纠正,道:“你来找我,仅是来送药的?”
江恒的面上依旧是一片淡漠,好似情绪被尘封,说起要事,也是神色轻轻,答道:“江念道翌国去了,你既然也在,便照顾她些。”
“念念?”墨灵晞闻言,不由坐直了身子,“她过来做什么?”
江念是江恒的胞妹,他说:“我这鬼君的位子也坐了有些时日了,打算罢手,正好她感兴趣,便打算给她。江念说,她要到天界去见见真正的腥风血雨,冥界太过无趣了,等她玩腻了再回来。”
“江玟?”
“嗯。你见她了?”
墨灵晞再次扶额,“百年不见,小姑娘长得太快,一时没认出来。”
江恒想了想,说:“那看来她将鬼气掩得不错。”
正说着,一个纸人悄无声息地爬上桌面,张开大大的口,照着江恒的手指就咬了下去,大口吸血,瞬间浑身爆出灰白色的火焰,直窜地老高。那纸人驾驭不了这阴火,当即化为一摊灰烬。江恒看到,用指尖在那摊灰烬上轻点了一下,那灰烬立马又变回了纸人。江恒抬起雪白的指尖,想摸摸纸人的头,却被纸人躲开,小跑着溜到黑暗中去了。
墨灵晞看了眼江恒,“纸灵难以驾驭,大概只有你能行了。”
江恒不甚在意地看了看那根被纸灵咬过的手指,收回了手,放于桌面下。
“一群纸灵中,总有那么几个小白眼狼。”话落,他又将视线转向对面的人,“倒是你,你是怎么说服魔教的那群人让你来翌国的?”
墨灵晞沉默,思绪又回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