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林夏惜从困顿中醒来,只觉浑身发烫,脑袋昏沉,四肢无力,她撑着床边想起身,起到一半还是重重地倒了回去。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
屋外雨声渐大,是暴雨的前兆,许一舟在路上跟她说过,这地方梅雨季节多,一到晚上就下雨,下个不停。
阴冷潮湿的空气袭来,就在林夏惜快要再次合上眼睛时,窗子边传来了“刺啦”的声响,有人在敲窗户。
准确的来说,是在砸。
村子的窗户是老式的,边缘易生锈,不用上锁,也跟焊在了一起一样,随着窗户“砰”的破开,是一声落地声。
窗户边上站了个高瘦的人影,林夏惜眯眼看去,看不清人脸。
不会是小偷吧,在这偏远的村庄也不是不可能。
幸好她这个失业失意人士没有什么贵重物品,林夏惜还有心思想这些。
站在窗户边的人已经走了过来,俯下身,林夏惜只觉什么温热的触感抚上额头,然后就落入了一个更加温热的怀抱。
再次有意识时,身上的疼痛已少了许多,林夏惜一睁眼,就猝不及防被头顶的煤油灯亮得闭了闭眼。
她这是在哪?
她不是在自己房间躺着吗?
林夏惜只记到她把工作交接文档发给她前老板之后,倒头就睡了。
“是草莓过敏。”
一个陌生的老者声音传来,林夏惜才意识到房间里还有其它人。
她微起身,透过布帘看到对坐着的两个影子,再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敢情她真被人抬进医院了?!
那意思是她遇到的那个人真的是七年未见的周予北?!
是她高中时期暗恋的男神周予北?!
“把小姑娘带过来看看。”
“好。”
日日夜夜在脑海里回荡的声音,在这混着闷热的空间里,如雨滴坠地,直击心灵。
欣长的身影在布帘晃动中站立,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身形拓印在上面,林夏惜看得移不开眼。
隔着一帘之距,像是跨越七年时光,再次见到记忆中的少年,林夏惜还没想好用怎么样的神情坦然自如面对,诉说这几年平淡无光的日子。
是感慨地说声,周学长,好久不见。
还是佯装惊讶道,周学长啊,我是你们那届的夏惜学妹,你还记得我吗?
万千措辞在脑海里翻滚,猛然间想起老医生的那句“是草莓过敏”,如当堂棒喝般直击天灵盖,醍醐灌顶。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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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予北掀开纱帘的时候,床上好端端躺着的人此时在正中裹成了个球,他在原地定了两秒。
“把病人带过来看看。”老医生吹着保温杯温声提醒。
林夏惜眼睛蒙在被子里,什么都看不到,只觉脚步声越来越近,此刻停了,站在了她的病床边上。
林夏惜装死。
男人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是你自己去还是我帮你去。”
林夏惜继续装死。
然后她就凌空了。
老医生喝了口茶,就看到对面坐了个“球”,呛了口气:“怎么把被子裹身上了。”
林夏惜右手捏着鼻子,变调声从被子里传出来,只吐了一个字:“……冷。”
年轻护士过来揪她的被子,说让罗老先生看一眼,一会儿就好,林夏惜死活不放。
僵持不下,林夏惜也不想为难人,她索性将护士拽到了身侧,隔在她和周予北中间。
声音依旧是奇奇怪怪的,经过变声处理的,“护士姐姐,你就站着别动。”
护士觉得莫名,这个点,又是这样的瓢泼大雨,还送人来医院,不用想都知道关系肯定不一般,还这样扭捏,她也只当是情侣间吵架,小女生置气罢了,便也答应。
老医生检查完后,跟护士嘱咐了几句,护士应答后便转身离开,林夏惜赶紧把被子拉上重新掩上自己。
老医生也跟她说了几句,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掺杂着浓浓的乡音:“小姑娘,以后吃东西要注意,这次幸好是及时就医,不然就得住院咯。”
“嗯,好。”林夏惜确实草莓过敏,而且还是比较严重的那一挂,沾一点都不行。
老医生同她说完,递了张单子给站在一旁始终未说话搭腔的周予北,让他填好信息,出去拿药。
周予北接过药单。
林夏惜只盼着这尊大佛快些走,她好探个脑袋出来透口气。
余光瞄着他的动向。
一秒、两秒……
怎么还不走。
终于,周予北拿着药单转过身去,刚踏出一步,林夏惜都没来得及松懈,那个身影又折了回来。
咚咚两声,敲了敲她面前的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