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闭的空间，寻不见光。
简凝默不作声地盯着秦浅，眉宇间的情绪缓慢堆积。
依旧是弱不禁风的模样，痛到连呼吸都凌乱，一双深邃的眼睛却异乎寻常的坚定，好似透着股劲，一股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的劲。
这种岑寂无声的挑衅最是令人抓狂。
啪！
又一记耳光落下。
秦浅被打得摇晃，牙关紧咬的凸起长久僵滞在惨白的面颊上。
周围，一片死寂。
无数双森寒的眼睛像暗夜里的鬼魅漂浮在她的身上。
简凝揪住她的头发，声音挤着喉咙透出来，“秦浅，五年前我放过你，是你妈用命换的，我手下留情，不代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阴狠的字眼像刺刀碾在心上，剜出血淋淋的伤口。
秦浅紧闭双唇，眼眶因为隐忍而泛红。
“你刚出狱就去找简墨，被简墨赶出来，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的婚礼上，你自己说跟你没关系，我就会信？”
指甲嵌进发丝，简凝毫无保留地用力，几乎要扯掉了她的头皮，“你以为这样就能毁掉简墨的婚事，毁掉他的事业，他就会对你回心转意吗？别做梦了，秦浅，这辈子都不可能！”
站成一排的黑衣人，全程肃穆，除了眼皮偶尔的眨动，仿佛跟周遭冷冰冰的机器一样，尽是死物。
良久。
简凝才松开手，面无表情地转身。
一切悄无声息。
窒息般宁静。
“我从地狱里爬出来，就是为了把你拖进地狱。”
简凝顿住脚，眉心骤然拧起。
秦浅慢慢抬眸，望向她的背影，呼吸因为疼痛微微起伏，“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变得比现在更强大，我不想举起镰刀时，面对的是一个毫无准备的弱者。”
简凝回头，满眼的轻蔑，“我和你之间，究竟谁是弱者？”
“你。”沙哑的声线冷静而沉着，不带一丝犹疑。
“你太自不量力了，秦浅。”
简凝的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又迅速淡去，缓步走开，在视线中央站定，“给我打！”
骨头硬的，打一顿就服。
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会恐惧，所有人都会站在她那一边，对她说一切好听的话。
站在对立面的那些，只有死路。
站在秦浅身旁的男人，对着她的肩膀猛击一拳。
秦浅眼前一黑，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掌心内扣紧。
随后，暴力如骤雨般降落，每一次都不遗余力。
简凝站在她的面前，不声不响地看着。
“夫人，别打了。”
越来越模糊的意识里，有人走到简凝身边耳语。
简凝立马变得不悦，“我做什么还需要你来教？”
“目前我们还没有证据能证明事情跟她有关，今天的教训已经够了，不如就放……”
简凝挑眉，犀利的目光落在司唯的脸上。
司唯垂下眼帘，言辞委婉，“夫人，荣盛那边一口咬定，因为董事长不在国内，二小姐代为出席了婚礼，虽然我们知道秦浅不是荣家的人，但是能让荣盛这样维护，一定关系匪浅。”
“荣董事长和老爷是多年好友，我们不能不顾及他的情面，而且，”司唯压低声音，“荣董事长对美术馆的项目很有兴趣，如果可以争取到荣盛的资源，那我们……”
后面的话，司唯没有说下去，意思却已然明了。
简凝沉着脸在原地站了会，递给他一个眼色。
司唯随即走到秦浅面前，说:“行了，停手吧。”
男人停了手。
身上的重力陡然消失。
秦浅闭着眼睛，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的血管像是被堵住，生不出半点思绪。
司唯看了她一眼，腔调冷淡，“安安分分待着，别再生事，否则下次要受的不止这些。”
说完，他看向背后的黑衣人，“看好她。”
“是！”
高跟鞋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越来越远，越来越弱。
直到铁门被关上，锁头落上的瞬间，发出令人心悸的撞击声。
只剩下秦浅一个人，挂在张开的机械臂上，一动不动。
血液在几近透明的脸颊上凝固，混沌不清的意识里有一根弦在突突地颤栗，微弱地像是要断掉。
铺天的倦意席卷，撑开眼皮的力气都被夺去，最终消失在岑寂里。
又做梦了。
梦很长，很乱。
像碎片一样散开，每一个画面都残缺着。
梦的尽头，身体直挺挺地倒下来，落在冰凉的空气里。
“秦浅，你醒醒！秦浅！”
乔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