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日格在他面前停住,他声音喑哑,带着一丝颤意:“我妹妹,她死了吗?”
宥律辛质先是一愣,随即更加猖獗地大笑起来:“死了,那女人……”
还没说完,那柄属于他的弯刀就割开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宥律辛质瞪大了双眼,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咕噜声,肩上的束缚松开了,他缓慢又沉重地倒了下去。
渠日格静静地立着,旁边的近卫夺了他手上的刀,另一人弯腰去探宥律辛质的气息,随即禀告:“死了。”
丛镜从后面走了上来,他拍了拍渠日格的肩膀:“节哀。”
渠日格垂下头去。
去岁冬日,他作为突厥探子,在酒楼被抓,被关在瀚海军的大牢里。
他等着“那人”来审他,或者像对宥律列真一样,一剑插入他的胸口。
可是他一直没有出现。
直到几日前,他突然来了牢里,彼时他正在墙角,贪婪地享受仅有的那一方阳光。丛镜站在牢门前,他背着手,道:“渠日格。“他顿了顿,”你妹妹被宥律辛质抓去了。”
语气里没有威胁。渠日格疯狂地扑倒在牢门前,抓着柱子的手不住地颤抖:“你说什么?”
宥律辛质,去年才掳走了他的母亲。
“你母亲……”他好像轻叹了一口气,“年前死了。”
渠日格跌坐在地上,他浑身变得冰凉,甚至无法呼吸,好像又回到了冬日最冷的那时候。他茫然地抬起头,眼神又突然变得犀利,疯狂地大吼:“你骗我!你骗我!”
丛镜根本没有理睬他的疯癫,他的声音沉稳:“宥律辛质如今就藏在这庭州城,你若是肯按我说的去做,我给你手刃他的机会。”
……
直到今夜,他站在那条深巷的入口,握着弯刀的手不住地颤抖。他一边想着自己要怎么做,一边忍不住想起宥律辛质残忍地折磨奴隶的画面,他阴鸷的眼睛,狰狞的面容和鬼魅般的狞笑一遍遍地在他眼前浮现。
害怕与仇恨交织,他手中的弯刀越握越紧。
突然,弯刀被人拿走了。
是丛镜。他走路悄无声息,渠日格甚至没有发现他什么时候站在他旁边的。
渠日格低头看看失去武器的双手,又不解地抬头。
丛镜开口,重新做了安排:“……你只说,有一位姓曹的安排你来,你就不会出事。”
他拍了拍他的肩。
就像现在这样。
宥律列真的尸首被人拉走了。
一大滴泪毫无预兆地从渠日格的眼中滚落,他声音飘忽:“谢谢。”
丛镜没有回答他,他擦拭了长剑,收回剑鞘里,拉开木门走了出去。
渠日格看到他上了侍卫拉来的黑马,扯了扯缰绳,一人一马很快从这个小小的门框里消失,马蹄踏地的声音越来越远。
有近卫压住了他的胳膊,重新铐住了他,又往他肩膀上推了一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