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3)

程节被她这么一下惊得说不出话,嘴唇开合欲言又止。

言着不管他如何纠结如何细想如何心思百转,拉过他垂在身侧的手就往外面跑。

流动的空气里酝酿着傍晚特有的将倾欲倾的沉酣,他们一直向前跑,好像要跑到天涯海角。

沿途的风景交错,汩汩的风流动湍急,久到月亮升上枝头。言着的头发弄得不稳,况且她之前还拆了余下的大半,边跑边散也不是什么不可预料的大事。

因固形而稍有弯曲的柔顺黑发悄无声息地拂开,有风则更为明显。

程节腕间被她紧紧拉住,耳边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蜇了一下,温度似乎快速攀升,他趁着偶有的松懈示意她松开,随后握上她的手,定定地凝着她的发梢。

她扭头看过来,眉眼弯弯朝他笑。

程节倏得呼吸不畅,胸膛起伏上下,在她身后克制不住笑。

最后跑得实在累了才停在随便某处地方,她松开手扶着临江的栏杆好笑地长长喘气,程节也跟着笑。

刚才握在手心的花瓣早就不知道被他丢在了哪里,也许是她先前说那句话的时候,也许是在奔跑途中,也许是刚才停下的间隙,他不知道,大概是因为眼前只剩她,只有她。

缓了半晌的功夫,言着已经换了姿势倚栏凭眺,她没回头,周遭声音渐息之后恍若静默地站在那,月的薄光落在她身上,程节下意识觉得下一秒她就会消失,视线长时间的一错不错让他的眼睛几乎酸涩,于是他央求般低声唤她的名字:“言着。”

“嗯。”她应道。

听到她有所回应,他敛眸笑得温和,又喊了一声:“言着。”

“诶,”言着撩起眼皮,瞥向倒映驳杂灯光与月色的江面,她踩在稍高的地方张开手臂拥风,略带凉气的风穿过指缝,声音被兀得放大,“程节,我在。”

程节又喊:“言着。”

言着也不知哪处戳中她的笑点,笑得睫毛占着夜的冷色轻颤,她扭头回:“我在呢。”

闻言程节从口袋里拿出之前准备好、一直未送出的缎面盒,手里加重些许力道打开盒盖,将盒中之物摊在她面前。

如画卷迢迢铺展,金饰羽毛在月下偏草木清调,浑远浮光。

言着不说话,从稍高的地方跳下来,先前是看他递到眼前的礼物,后来只看着他。她什么也没问,今天不是个特殊的节日,想来是早就准备好的。

她一时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礼物她向来收的不少,若真心那其中心意便不必用价格衡量,若不诚,即便再过高昂也稀松平常。她确认自己足够清醒,只是在那么一刹那,她突然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原来在从前未知的某一刻,就足以蝶变。

如今暗叹如何都显得太迟,她朝前走了点,将本就不远的距离再次拉近。

她抬眼和他对视,稍微前倾身体,目光真诚恳恳,眼里裹着点风雨欲来的错觉。

程节似乎是紧张,手不稳地向下塌了一瞬,半刻又往前递了递。

“不帮我带上吗?”她问。

程节这才反应过来,重重地嗯了一下后将项链拿了出来,装它的缎面盒被重新按回口袋,他握住挂坠翻到正面,手朝前伸准备替她戴好。

落在身前的头发被他小心地拨到一边,他找了半天的开口,仔细盯着瞧发现这项链好像要从头套。

言着一直在看他,见状没忍住笑出声,眼见他越发不好意思堪堪止住,保证道:“不笑了,我不笑了。”随后指指脑袋上方,试图给他指明方向,“从这。”

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程节懊恼地闭上眼,脸纠成一团好像对自己不忍直视,缓了半刻垂眸依言应好,很快完成,再将她别在里面的头发拨了出来。

“好了。”

羽毛挂坠靠近心口,她认真览了几遍,忽得想起什么,问他:“用了我送的香水?”

味道很淡,不仔细闻几乎嗅不到。

程节低低笑了一声,伸出手腕让她闻,随后念起香水名:“写给远湖的信件。”

蔚蓝的海洋潮汐,陈声的乌木,颗粒喑哑的烟墨,借由此叙一场经久的旧。金石尚易损毁,纸笔可堪承情。现实世界里最不易保存的东西,却偏偏牵着根宛如悬针的细线,稍有风吹草动就一发动全身。

再搭上如今的场面,她突然觉得这名字起得着实不赖,眉目更展。

对面的程节立在她身侧,眼前见细碎的江流,仰头便能望月。

“你的那封信我看了好几遍,”言着转向他,“我觉得挺好,我很喜欢。”

他的脑袋短暂宕机,挺好?什么挺好?他写的内容挺好,还是他的字挺好?

或者……是他挺好?

想法刚出现的那刹,他在离谱之外感觉好笑,纠结地一时不知该接些什么,像做梦一般。

梦从来没有道理,而他觉得自己惯会思考,虽然大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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