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里狂风不止,老旧的木屋窗户被刮的咔吱作响,外面的寒风钻进缝隙之间,让炭盆里的火焰都变得灰暗。
屋内成堆的竹简占据太多的地方,郑蘅在最角落蜷缩着身段,俊秀眉目之间紧皱,齿间喃喃溢出些碎语:“父亲、父亲不要……”
如此寒冷刺骨的夜间,郑蘅额前却密布细汗,好似身处大火之中。
梦魇里的郑蘅满身沾染鲜血不停的逃跑,可身后如鬼魅一般的暗影却不停追逐,好似非要杀死自己不可。
直至脚下忽然塌陷,郑蘅失控的向下掉落,手腕却忽然被紧紧抓住,偏头见苍白的女人面容,不可思议的低声道:“母亲……”
本以为得救的郑蘅,并未来得及松口气,忽地一道暗影逼近。
郑蘅看清暗影的狰狞面容,绝望的出声:“父亲、父亲不要!”
可锋利的刀刃仍旧刺穿母亲身前,温热的鲜血滴落至郑蘅脸颊。
郑蘅看着手持血刃带笑的父亲,他的面容几近模糊,随即再度挥来的寒刃,好似忽然闪现的一道突兀光亮,刺眼的将人召回现实。
木屋窗外透着光亮,炭盆几近湮灭,已然没有多少热。
那方老者屋内隐隐传来咳嗽声,郑蘅心神恍惚的坐起身,视线落在右手掌心伤疤,面上阴郁难平。
清晨天微微亮,郑蘅按照老者吩咐去沈大夫的药庐抓药。
郑蘅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寒风凛冽刺骨,脚下踩着深厚的积雪缓慢的行进到药庐。
没想却看见精神厌厌的裴兰,她额前裹着帕巾,整个人不复前些日的精神,乍一看小脸有些红。
那向来灵动的眼眸这会暗淡无光,看来是病的不轻。
“阿嚏!”裴兰没发现进屋的小书呆子,整颗脑袋晕乎乎的感觉,大概有点像醒面的面团?
而造成这一切祸端的缘由,便是裴兰贪玩雪的结果。
裴兰真是高估这幅金贵小身子,只不过出门冒风玩了会雪,然后就好像林黛玉附身一般病了。
这病来的还很迅猛,当天夜里裴兰就烧的不省人事。
蕙姨吓得连忙抱着裴兰进沈大夫的药庐。
为了避风受寒,现下裴兰别说出门,现在连开窗都不可能了。
屏风外沈大夫抓着药,蕙姨心疼的念叨:“早知就不该让小小姐出门玩雪。”
沈大夫见蕙姨如此担忧,只得安抚:“师妹放心,这几日瞧着小小姐恢复的不错,不会有事。”
郑蘅细听,并未出声,于一旁折叠着药包,因一直为老者来沈大夫抓药,自然多少也懂些药理。
上回比试时的青色颗粒就是从药方的里挑选。
不多时,郑蘅提着药出药庐。
外面寒风刺骨,郑蘅低头避风,心想灵幽谷到底比不得南豫国都,裴兰的病恐怕需要养上好一阵子。
事实上裴兰这一病,整整休养三个多月。
从大雪茫茫到冰雪消融,可以说是冬眠都不为过。
新春时寒,小雨绵绵,裴兰实在想出门,结果却遭到一向溺爱自己的蕙姨坚决反对。
好不容易有一回蕙姨跟沈大夫进山里摘草药。
裴兰看向奉平奉安,试图让他两带自己出门兜兜风。
护卫奉平瞧着小小姐一幅小可怜模样,险些心软,又连连摇头摆手道:“别,小小姐现在真不能出去啊。”
裴兰不解的问:“为什么?”
“上回出去玩雪害的小小姐病了,咱两被蕙大娘狠狠训斥一顿,实在太可怕了。”奉平心有余悸的说着。
一旁的奉安跟着劝说:“是啊,小小姐不知道蕙大娘生气有多可怕。”
裴兰见两人都这么说,自然只好打消出去玩的念头,眼眸骨碌转动道:“那你两陪我玩!”
“好。”奉平奉安两人还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午后蕙姨和沈大夫回来,还未推门便听到内里嘈杂声响,“石头剪头布!”
“这两小子在弄什么呢?”蕙姨推开门,便看见奉平奉安两人面上被红泥抹成花脸。
至于小小姐虽说脸上干净,可一只手却已经成泥手了。
三人一愣,蕙姨身旁的沈大夫连忙缓和气氛道:“你们几个用陶泥做什么玩?”
奉平不想承认输拳的事,只得连忙应:“小小姐说无聊,所以我们就陪着玩玩,奉安你说是吧?”
“嗯,是的。”奉安跟着应。
蕙姨视线看着三人面前堆积小竹牌,上面分别刻着的石头剪头布,想来就是三人玩的小游戏,只得放过他们应:“算了。你两小子快去洗干净脸。”
“是。”
而作为本场最佳游戏选手的裴兰,虽然意犹未尽,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竹牌被没收。
因着养病,裴兰在药庐待的久,自然就对内里比较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