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朕,朕心中高兴还来不及。”
“只是宋成武……”魏明帝叹了口气道:“若那丫头有办法撬开他的嘴,倒也算不上一局死棋。姝华,你可怨朕?”
“臣妾明白陛下的苦心。”贤妃的表情很是苦闷,道:“陛下今日也见了,我与父亲,早已义绝,形如仇敌。否则也不会嫣然进京后就急急带她断了关系,让嫣然进宫做我的女官。只是陛下今日所为,倒真是让臣妾看不懂了。陛下不是一直与藤月站在一边么?”
魏明帝握紧了贤妃的手,半晌没有接话。
天牢中,萧贺走在前,给藤月带路。
因为不见天日,整个牢中有些难闻的气味,滋生的阴暗潮湿,能将人紧紧缠绕又吞没,仿佛被毒蛇缠身,令人心悸。
萧贺已司空见惯,毫不在意这一地干涸或被冲刷过的血迹,低声对藤月解释道:“这里关押的都是罪大恶极之人,难免用了些手段。”
藤月心下明了。
天牢里关押的人听到脚步声,“咿咿呀呀”地要从牢房向外扑。二人穿过重重牢房,直到经过其中一间,一个姑娘抱臂坐在地上,不声不响。
姑娘形容可怖,身上布满了鞭痕,衣着依稀可以辨认出是宫中的侍女。宫女受罚大多在慎刑司,能在天牢的,只有一人。
“她是…锦玉?”饶是藤月,也被她这副模样惊到。
“是。”萧贺答。
“换了十一公主的药,皇后娘娘怎么可能放过她,前几日被断了双手,剜了双眼。”萧贺表情冷酷,似在说一只蚂蚁的消亡:“今日又拔了舌头,左不过一个死字。皇后娘娘不解气,拿药一直吊着,折磨够了,便送她去黄泉。”
锦玉听到人声,爬了过来,不知想说些什么,神情十分痛苦。看着地上的血迹,藤月才知道对方是在求死。
她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阿满,有时候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你忘了是谁将粮草失事的消息传了出去么?”萧贺看到藤月的面色,话语无情又残忍道:“这是她的报应。”
他心中叹气,这个姑娘,看着绝情却又有着可怜的天真与心软。
二人最终来到最后一间牢房跟,萧贺悄无声息地离开之前,最终道:“凭着异想天开,是没办法和他们抗衡的。”
“身处朝堂,波云诡谲,你当真以为所有的事和人,都会按照你所想发展下去吗?”
“阿满,如果你的成长还保留着这种无用的心软,你便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就像在韶州,因为不愿意栽赃,错失了扳倒杨相最好的时机。
“谢谢你,萧贺。”藤月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各人有各人的选择。
或许重来一次,她依旧会如此。
“不必谢我,或许你我有一天,也会拔剑相向。”萧贺道,头也不回地离开。
藤月进了最后一间牢房。
比起其他人,宋成武的状况是很好很好的了。大约是知道自己已无活路,反而分外平静。
桌上燃了一盏昏黄的灯,旁边摆着一沓白纸。宋成武被拖下去后没有用刑,此刻正用笔在纸上写着些什么。
察觉有人来也未管,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藤月也不着急,在一旁静静地观看,纸上的字迹很工整,甚至有些笔锋。比不上恩荣宴裴映洲那般行云流水,也自成一派。
她等了片刻,终于见到对方把那几个字写完。
也终于将那几个字看清。
“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是阳明先生的箴言。
宋成武自顾自低头拿下一张纸,道:“我说了,已无他话。姑娘请回吧。”
他复落笔,又是一个“此”跃然纸上。
正要再写第二个字,忽听得姑娘语气嘲讽道:“通敌叛国,算哪门子的光明!”
“殿上大人说无怨无悔…”
“是对陛下与杨相无怨,对自己害得镇国公府满门战死无悔么?”
藤月抱胸站在一旁,看那燃了半截的灯芯,微弱的光在风中明明灭灭,映的拿笔的手不稳似的。
整个牢房一片寂静,像是无声地对峙。
那笔在纸上一顿,洇出一大团乌黑的墨迹。
这副字是毁了。
宋成武将笔搁下,像是被戳中心底最隐秘的角落,抬起头道:“我这一切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大郢!女娃何知!”
“藤月不知,但请大人解惑。”
藤月几乎按捺不住心底的愤慨,朗声道:“为何传信给阿尔斯勒致我镇国公府满门战死,为何宁愿抗下一切都不愿说出真相!大人坚守的道,便是忠臣枯骨,百姓流离,放任幕后黑手逍遥法外吗?”
风将岸上的白纸吹起,散落一地。
宋成武仓惶蹲下身去捡,一边道:“陛下少时即位,亲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