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口气,打了一盆清水开始为他清洗伤口。
他的前胸、后背、手臂,布满了疤痕,好像一条条蜈蚣般生满密密麻麻的足。有的是陈年旧事,有的却才刚刚结痂,有的已长出粉色的新肉。
许是她看得心惊,手下一个不留神,动作重了些,他轻哼一声醒转过来。
“很可怖吧?”他挤出一个极其虚弱、自嘲的笑。
她摇摇头,手中动作也没有停下。清洗好伤口,她取了一块干净的布,用酒沾湿了给他伤口消毒,随后才将药粉撒在伤口处。
他的身体因疼痛而微微颤栗着,却咬紧牙关始终未吭一声。
她的手无意间接触到他滚烫的肌肤,不自觉地一抖。待将他的伤口仔仔细细包裹住,她的脸颊早已变得滚烫。
“多谢。”因伤势颇重,伤口又有些发炎,他有些发热,很快便因体力不支沉沉睡去。
夜里,她又打了好几盆冷水,用布浸湿了替他轻轻擦拭额头和手心。
刚要离开,他却在睡梦中一把握住她的手。饶是伤重,她却也挣脱不开,又听到他低语:“不要走……不要……”
如此,将近天明时她才趴在榻边睡了过去。
待他悠悠醒转,发现自己紧紧攥着她的手,而她在榻旁守了整整一夜方才睡去。眼神中流露出怜惜,却又有一丝挣扎,两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缓缓起身,不知是不是牵痛了伤口,眉头紧拧着,准备回自己屋内休息养伤。刚一转身,手却被她反握住,听到了她的呓语。
“我不走,以后我都陪着你,好么?”
他的心头突地一跳,仿佛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酸涩不已。
待她醒来时,榻上已空无一人。这一个月,她都没有再看到离朱。她知道,他一定是在养伤。
再见到他时,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
“离哥哥,以后出任务也带上寒儿好么?”
三年来,离朱亲自训练她,从基本功教起,简单的攻防之术,一步步将她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成了一名训练有素的杀手。
有时她也会想,自己是否也有父母兄弟,她不在的日子,他们过得好不好,他们是否也在某个地方祈祷她的归来。
可如今,她是一名杀手,离哥哥花了三年心血以未来接班人的标准亲自培养,她又怎能令他失望?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从此刻起,你就是叶弗谖。
独寐寤言,永矢弗谖。
弗谖弗谖,永不忘记。
可她就是这么一个被命运遗忘的人呐!
多么讽刺……